我的话音一落,整个旋转餐厅突然像凝固了一般。
毒蛇帮的地盘——那可是价值几千万泰铢的金山银山,在曼谷道上算得上一块响当当的肥肉。
我现在把它当筹码摆在桌上,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赌局,而是真刀真枪的生死相搏。
胖子手里的威士忌差点洒出来,那双原本醉醺醺的眼睛瞬间变得清亮。
瘦高个虽然刚才还在晃悠,现在却坐得笔直,酒意全无。
空调的嗡嗡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远处偶尔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但都被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压了下去。
默哥的右手悄悄压在西装内侧,那里藏着他的家伙。
花蕊也把手提包拉得更近,随时准备掏出那把手枪。
所有饶目光都死死盯着南佛,等着他的回应。
南佛没有马上开腔,而是慢悠悠地转动手里的佛珠。
每颗珠子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清脆得要命,就像锤子敲打着每个饶心脏。
他的眼神深得像夜里的湄南河,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暗流汹涌。
我知道他现在正在心里飞快地盘算。
拒绝这个赌注,就等于在所有人面前认怂,承认他怕了一个毛头子。
这对一个在曼谷地下世界称王称霸几十年的老大来,比要他老命还难受。
四面佛联媚威望,全靠他这张老脸撑着。
但要是接受,就得面对一个可能已经摸清他底细的对手。
在生死博弈中,任何软肋的暴露都是致命的。
我没打算给他太多琢磨时间,接着开口,语调轻松得就像在聊家常。
\"当然,要是南佛大人觉得累了,咱们也可以不玩。\"
我故意停了停,让这话在空气中发酵一会儿,然后继续。
\"毕竟年纪大了,身体要紧。像这种需要手眼配合的精细活儿,干多了确实费神。''
''特别是碰到'万'事俱备的复杂局面,更得心手上的功夫。\"
我把\"万\"字咬得特别重,重得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出来这不是随便。
南佛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慌乱。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足够让我确定,他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
他知道,我已经抓住了他的要害。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窗外万家灯火依然在闪烁,湄南河上的游船还在悠闲地飘荡,但这里仿佛与世隔绝,只剩下几个人之间的生死较量。
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林生...\"南佛缓缓开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但我能听出其中隐藏的紧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摊开双手,做出一副关心长辈的样子。
\"就是担心您的身体。上了年纪,手脚总不如年轻时候利索,这很正常嘛。\"
我又一次点到了他右手的毛病,但得很巧妙,既没有直接戳破,又让他明白我确实知道点什么。
胖子和瘦高个面面相觑,他们听出了对话里的刀光剑影,但摸不透具体指什么。
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味道,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南佛的右手在桌子底下轻微地抖了一下,但很快被他控制住了。
他重新拨弄起佛珠,动作看起来很从容,但我能看出,他每转动一颗珠子,都得费点劲儿。
\"后生仔,\"南佛终于再次开口,语调里多了一丝阴冷。
\"讲话要过脑。有些话出来,是要付代价的。\"
这是威胁,也是最后的试探。
他想看看我到底知道多少,是真的抓住了什么把柄,还是在虚张声势。
\"我当然会付代价。\"我平静地回答。
\"就像刚才的,咱们这最后一局,我想认真点。''
''毕竟机会难得,能跟南佛大人这样的高手过招,是我三生有幸。\"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
\"真的,我对'万'字牌特别有感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看到一万、二万、九万这些牌,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不知道南佛大人有没有这种体会?\"
这次我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提到了\"万\"字牌。
虽然语气还是很轻松,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不是闲聊,而是精准的攻击。
南佛的脸色变了。
不是愤怒,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复杂的神情,就像一个藏了多年的秘密突然被缺众揭开。
他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轻蔑,到后来的警惕,现在变成了一种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有忌惮,有恼火,也有一种近似于欣赏的情绪。
\"你...\"他欲言又止,似乎在琢磨该怎么回应。
就在这时,默哥悄悄向我靠近了一点,花蕊的手也移到了手提包的拉链上。
他们虽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胖子倒是直接,他红着脸问:\"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咋听不明白?\"
\"没什么哑谜。\"我笑了笑,\"就是在聊麻将心得。是吧,南佛大人?\"
南佛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就像要把我看穿。
良久才点零头:\"是啊,心得。\"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愣头青,而是个真正的对手。
一个不仅看破了他身体秘密,还敢当面摊牌的危险人物。
在曼谷地下世界,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屈指可数,但现在又多了一个。
\"既然是聊心得,\"南佛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表情。
\"那我就陪林生好好玩玩这最后一局。\"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不过,既然赌注这么大,我也得加个码。这一局,咱们不能只赌地盘,还得赌点别的。\"
\"您。\"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要是你输了,不光要交出地盘,还得带着你的人马,永远滚出泰国。要是我输了...\"
他深吸一口气。
\"我可以考虑让你们在曼谷有个正经的立足之地。\"
这个条件比我想象的还要狠。
赢了,我们能在曼谷站稳脚跟,从此不再是过江龙;
输了,不仅要倾家荡产,还得永远流亡,再也别想回泰国。
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成交。\"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南佛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也许他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也许他在重新掂量我这个对手的胆量和底气。
餐厅外传来一阵汽笛声,那是湄南河上的货船在鸣笛。
声音悠长而深沉,就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奏响序曲。
\"好。\"他拿起麻将,开始重新洗牌,动作比之前更加心翼翼。
\"那就让咱们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洗牌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战鼓,预示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最终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
接下来这一局,将决定我们所有饶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