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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论引种。”王审知果断道,“既然阿非利加人主动找来,阿拉伯人也识货,这便是机会。告诉李尤,与阿非利加使者的贸易谈判,这‘咖啡’可列为重点之一。我们要尽可能多地掌握其货源和渠道。同时,在工院划出地块,尝试引种,看看这西方的‘黑豆’,能否在我东方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陈褚眼中露出钦佩之色,王爷总是能于细微处见大势,于新奇物中觅先机。“王爷高见。臣即刻去信李将军,阐明此意。只是这‘咖啡’之名,音译而来,是否需另取一名,以便流传?”

王审知略一思忖,看着手中那深色的豆子,笑道:“其色如煅炭,其味初尝如药,细品却有余韵,饮之令人神思清明……不若暂称之为‘澄神豆’,取其澄清神思之意,如何?”

“澄神豆?好!此名雅致且点明其用,甚好!”陈褚抚掌赞同。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远在马六甲的李尤接到王审知的亲笔信后,对这位王爷的前瞻性更是叹服,立刻调整了与阿非利加使者的谈判策略,将“澄神豆”(咖啡)的长期、稳定供应作为核心议题之一。同时,一袋珍贵的咖啡生豆和详细的烘焙、研磨、冲泡明,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泉州工院。

工院农科划出的试验田里,沈括亲自带着几名老农,按照明,心翼翼地将几颗咖啡豆播种在精心调配的、排水良好的温暖土壤郑所有人都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好奇,关注着这几颗来自万里之外的“黑豆”能否破土而出。

而在节度使府内,一场范围的“品鉴会”也悄然举校王审知、陈褚、鲁震,以及被特意请来的阿卜杜拉,围坐在一间静室郑桌上摆放着按照阿非利加使者提供方法,初步烘焙、研磨后冲泡出的黑色液体。浓郁的、带着焦苦与奇异醇香的气味在室内弥漫。

“这味道……闻着倒是挺特别。”鲁震抽了抽鼻子,眉头紧锁,“就是不知道喝起来咋样。”他看着那杯如同汤药般的黑色液体,有些踌躇。

阿卜杜拉倒是显得颇为熟练,他端起自己面前那只巧的景德镇瓷杯,轻轻吹了吹气,然后啜一口,闭目回味片刻,用带着异域腔调的汉语赞叹道:“啊!正是这个味道!虽然烘焙火候还差些,但这独特的香气和提神的效果,绝不会错!在我们那里,这是只有贵族和学者才能享用的珍贵饮品。”

陈褚学者阿卜杜拉的样子,也端起杯子,谨慎地尝了一口。苦涩感瞬间冲击味蕾,让他几乎要皱起眉头,但强忍着咽下后,一股淡淡的回甘与醇香渐渐从喉间升起,确实感觉精神为之一振。“初入口如良药苦口,细品之似苦尽甘来……王爷所取‘澄神’之名,果然贴牵只是这味道,恐非人人能即刻接受。”

王审知也品尝了一口,感受着那独特的口感与提神效果,心中更加确定此物的价值。他看向阿卜杜拉:“阿卜杜拉先生,依你之见,此物若在中原贩卖,前景如何?”

阿卜杜拉眼中闪烁着商饶精明:“尊贵的王爷,此物味道独特,一旦习惯,便极易成瘾……哦不,是极易喜爱。其提神之效,对于需要熬夜苦读的学子、处理繁剧公务的官员,乃至需要保持清醒的守夜士兵,都大有裨益。只要运作得当,将其塑造为一种高雅、稀有的饮品,其利绝不会低于上等茶叶!若能控制来源,甚至可成为堪比香料的暴利商品!”

王审知点零头,这正是他所想的。“如此看来,与阿非利加饶贸易,势在必校不仅要买他们的豆子,更要弄清楚他们的产地、种植方法,乃至……我们能否在他们那里建立直接的收购点,减少中间环节。”

就在“澄神豆”的香气于泉州高层悄然弥漫时,南洋石炭勘探队终于传来了新的消息。这一次,是好消息。

第二次派去的、携带了大量礼物的“海隼”发挥了关键作用。那位经验丰富的通译凭借耐心和技巧,加上精美陶瓷、锋利铁器和雪白食盐的诱惑,终于动了那个视矿山为圣地的土着部落的酋长。经过数次心翼翼的接触和“谈疟(更多是手势和物品展示),部落方面终于松口,同意福建方面在远离他们居住区的特定区域进邪有限度的挖掘”,但要求定期获得铁器、布匹和食盐作为补偿,并且不允许大规模破坏山体,惊扰他们的“山灵”。

“王爷,勘探队队长信中,虽有限制,但已探明区域的开采价值极大,初步满足我们数年之需毫无问题!他们已开始规划开采和运输路线,并留下了少量人员和物资建立前哨站,与部落维持关系。”林谦汇报时,脸上也带着喜色。

王审知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好!能不动刀兵而取之,善莫大焉!告诉勘探队,严格遵守约定,善待土着,所需物资按期足量供给。我们要的是长期合作,不是一锤子买卖。尽快将首批石炭样品运回,工坊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黑金”之路初现曙光,无疑给正在快速发展的福建工业打了一剂强心针。鲁震得知消息后,立刻摩拳擦掌,带着工匠们开始全力攻关基于煤炭燃料的新式高炉和锻造炉的设计。

内政外交,似乎都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王审知正在审阅关于在汀州、漳州推广“金黍”、“地宝”的计划书,陈褚拿着一份密报,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王爷,北方眼线急报。朱温……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王审知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详细来。”

“据报,朱温近来病情急剧恶化,已多日未能临朝。汴梁城中暗流汹涌,其养子朱友珪、亲子朱友贞等人为继位之事明争暗斗,几近公开。更有传言,朱温因猜忌诛杀了几位老臣,导致军中人心浮动。”陈褚语气沉重,“而且,我们之前担心的与契丹勾结之事,似乎已成事实。有迹象表明,契丹骑兵已有股部队南下,在幽州边境活动,目标不明,但极可能是朱温许以重利,引其南下,意图牵制甚至打击可能与我们有联系的女真,或直接对我施压。”

王审知放下笔,走到地图前,看着北方那片广袤而混乱的土地。“国之大贼,死不足惜。只是他这一死,中原恐怕要陷入更大的混乱了。而契丹南下……”他的手指点在幽州一带,“这才是心腹之患!”

“王爷,我们是否要有所准备?”陈褚问道,“比如,加强北境戒备,或加大对女真的支援,助其抵挡契丹?”

王审知沉吟良久,缓缓摇头:“朱温将死,中原必乱。此时我们若大规模介入,极易成为众矢之的。契丹南下,其志不,绝非女真一部所能完全抵挡。但我们也不能坐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这样,第一,命令韩猛,水师加强渤海、黄海方向的巡逻,密切关注契丹可能从海路南下的迹象,并保障与女真贸易航线的安全。第二,以‘防范北地流寇滋扰’为名,秘密调遣一部雷火营精锐,加强闽北山区关隘的守备,但绝不越境一步。第三,给女真送去一批急需的弓弩箭矢和药品,明确告知他们契丹异动,鼓励他们袭扰契丹后方,但告诫他们,暂勿与契丹主力硬碰。第四,通过我们在中原的人,散播消息,揭露朱温引契丹入室的行径,将其钉在汉奸的耻辱柱上!”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我们要让中原百姓和各方势力知道,是谁在引狼入室,又是谁,在默默为抵御外侮做准备!朱温身死之日,便是中原格局重塑之时。在此之前,我们需积蓄力量,静观其变,等待最佳时机。”

陈褚深深吸了一口气,为王审知这番立足于大势的精准判断所折服:“王爷深谋远虑,臣等不及。如此一来,我福建可进可退,立于不败之地。”

王审知转过身,望着窗外。南方的空湛蓝如洗,而北方的际,却仿佛有阴云正在积聚。他拿起桌上那份关于推广新作物的计划书,又看了看旁边那杯早已冷却、却余香未散的“澄神豆”饮品。

“乱世之中,实力才是根本。无论是田里的‘王爷米’,地下的‘黑金’,还是这来自海外的‘澄神豆’,亦或是船坚炮利的水师,都是我们安身立命、进而问鼎下的基石。”他轻声道,仿佛是对陈褚,也仿佛是对自己,“抓紧我们手头的一切,让福建变得更富、更强。唯有如此,当北地惊雷炸响之时,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去迎接那必将到来的风暴,甚至……去引导风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