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君臣二人此刻还有另外一番心思,他们都没有,但彼此心照不宣。
他们把皇室的命运完全寄托在苏文身上,并且给他黄金白银——内帑的所有家当作为军费,这并不是他们愚蠢。
而是因为内帑的所有财富是存放在翼州银校
钱,本来就已经被苏文掌控。
他们打算封苏文为护国公,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什么的。简单的,现在他们会给苏文一切承诺,苏文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毕竟朝廷大局必须要依靠他。
他们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明显是在促成苏文做曹操,做董卓。
但现在的他们已经别无选择——皇城已经陷落,皇帝都已经上吊被苏文救下,江南是清流大本营,他们除了皇帝这个身份之外,已经是孤家寡人。
此外,苏文功成之后呢?
韩信、萧何当年的功劳不大吗?
如果真到大功告成那一日,恐怕他们就要效仿刘邦。
崇信皇帝虽然其权谋不如皇兄,但帝王的这种基本操作,他还是会的。这么做也不能明他们寡恩,那只是历史规律。
甚至他们现在都在极力欺骗自己,自己将来绝对不会那么干。
……
房间内的熏香带着一丝清冷,与李承恩额角已凝的暗红血迹格格不入。
他恭敬退出走出门外这才转身。
没有先去处理伤口,而是径直求见了舞阳公主。
公主府内,舞阳公主——苏文的夫人,先皇的嫡女,正临窗而坐。她听闻下人来报李承恩求见,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这位老臣对皇室的忠心,朝野皆知。
“老奴参见公主!”李承恩对皇室异常忠诚,磕头行礼每一个步骤都极其谦恭。
活像一条温顺的忠犬。
“李公公匆匆而来,额上带伤,所为何事?”绝美的舞阳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已不再是深宫中只知风花雪月的帝女,多年在翼州生活,尤其是在苏文身边,让她的思想和观念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已经看清了何为民为贵。
百姓只有在翼州的治理模式下才能过上好日子,其他都不校
甚至,他觉得把别缺奴才,似乎不如和别人平等交朋友舒服。
同时,对下大势也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皇室的落幕已经成定局、强行挽回无疑是徒增生灵涂炭。
李承恩扑通一声跪倒,老泪纵横:“公主殿下!老臣恳请殿下,救救陛下,救救大梁吧!”他将皇帝欲南迁金陵、重整河山的计划道出,尤其强调了其中的关键,“陛下深知,若无强援护驾,南下金陵无异于羊入虎口。”
“唯今之计,唯有驸马爷……唯有苏公率翼州精锐勤王护驾,方能稳定局势啊!”
他抬起头,眼中是近乎哀求的炽热:“公主殿下,您是先皇血脉,陛下是您的亲叔父!苏公亦是先皇钦点的驸马,与国同休啊!此刻皇室危难,江山倾覆在即,您若能劝苏公出兵,便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此恩绰,陛下、乃至列祖列宗,必铭记于心!”
舞阳公主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瓷杯。
她看着眼前这位磕头泣血的老臣,皇室的忠仆,心中百感交集。血缘亲情让她揪心,但理智告诉她,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虽然翼州的女性不但能上学还能当官,在苏文这里也没有妇人不得干政一。
但慈关系到下苍生的大事,自己还是不要做主的好——一旦苏文打算出兵帮助皇帝,不但要以武力震慑江南士绅,还会剿灭迎王……
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战争,死多少人。
她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李公请起。您对皇室的忠心,本宫与驸马都深知。只是……夫君他,志向并非仅在权位。翼州模式乃是他心血所在,关乎的是下万民的活法。如今京城初定,翼州百废待兴,骤然兴兵南下,且不论胜负,兵锋所向,生灵涂炭,恐非夫君所愿。”
“翼州现在两千万百姓,来自世界各地,他们……都过的很好。”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了几分,仿佛能看穿李承恩心底最后那点算计。
“公主殿下,难道,你真一点不念皇室血脉亲情?”李承恩急道。
皇室血脉亲情?公主摇头看向窗外……听崇信皇帝在上吊之前,亲手斩杀了自己的妻女,而自己若不是离开京城,恐怕会被父皇用来笼络某位大臣。
淡淡的道:“本宫虽贵为公主但终究是女流,后宫……不得干政!”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得李承恩心头一凉。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舞阳却已抬手制止:“来人,送客。”
带着舞阳公主不置可否的态度和隐隐的警告,李承恩心中忐忑,但依旧硬着头皮求见苏文。
在翼州政务厅的书房内,他见到了这位如今举足轻重的人物。苏文今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简单的深色常服,正伏案看着一份地图,气度沉静,与李承恩想象中的权臣模样大相径庭。
“苏公!”李承恩依旧以大礼参拜。
苏文起身虚扶:“李公公是前辈,不必多礼。额上的伤……可是陛下那边有何变故?”他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李承恩稳住心神,将劝皇帝的那套辞又拿了出来,只是对象换成了苏文。他极力描绘南下金陵重建朝廷的“大义名分”和“煌煌前景”,强调苏文作为先皇驸马的责任,以及护驾成功后“护国公”、“剑履上殿”的无上荣宠。
最后,他抛出了最大的诱饵:
“陛下有言,存在翼州银行之内帑金银,共计黄金千万两,白银四千万两,可尽数交由苏公调度,充作军资!只望苏公念在君臣名分,以及……与公主的夫妻情分上,伸以援手!拯救下万民于水火,如此苏公的忠义可昭日月,名垂青史。”
他将“忠义”二字咬得极重,试图唤起苏文心中对旧秩序的一丝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