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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铁索寒光映血痕

“是……是他们,是那些趴在运河上吸血的蛆虫,是那些为了掩盖永济渠漕船倾覆,三万石军粮沉底的惊大案,而杀人灭口的畜生啊!”

老鬼那充满刻骨恨意和虚弱沙哑的话语,如同带着血腥味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林枫的耳膜,更凿穿了他对这场阴谋的所有认知!

永济渠漕船倾覆?三万石军粮沉底?惊大案?!杀人灭口?!

林枫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大脑一片轰鸣!巫蛊魇镇皇后、陷害太子、嫁祸魏王、毒杀高力士、将他打入牢,这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阴谋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惊巨案?!这哪里是什么单纯的夺嫡之争,分明是一场要将整个大唐根基都撼动的滔巨浪!

“老鬼!老鬼你清楚!什么沉船案?谁是蛆虫?谁在掩盖?!”林枫平冰冷的石壁上,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急切而嘶哑变形。

隔壁传来那个年轻囚徒带着哭腔的回应:“大夫!老鬼他……他又昏过去了!叫不醒!”

“药!快喂他药!剩下的窝头!都喂下去!水!给他水!”林枫厉声吼道,心脏狂跳。老鬼是唯一的关键证人!他不能死!

隔壁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喂药喂水声。林枫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老鬼的喘息依旧微弱,但似乎并未断绝。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回光返照的最后力气。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淌。林枫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永济渠!贯通南北的大动脉!运送的不仅是粮食赋税,更是帝国的命脉!三万石军粮沉底!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前线将士可能面临断粮的危险!意味着巨大的财政亏空!意味着无数人头落地!更意味着有人在这条帝国命脉上,蛀空了根基,吸饱了民脂民膏!

为了掩盖这足以抄家灭族的惊大案,那些人什么事干不出来?栽赃太子,魇镇皇后,将水彻底搅浑,让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夺嫡旋涡上,从而忽略甚至掩盖运河上的滔罪恶!这简直是胆大包,丧心病狂!

而老鬼……他为何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被关进这大理寺牢最深处的死牢?他口中的“蛆虫”和“畜生”,又是哪些人?

无数的疑问如同毒蛇,啃噬着林枫的神经。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边缘,窥见了其中冰山一角,却已感到彻骨的寒意和致命的吸引力。

“咳咳……咳咳咳……”隔壁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是老鬼的声音!他醒了!

“老鬼!你醒了!太好了!”年轻囚徒喜极而泣。

林枫精神一振,立刻凑近墙壁:“老鬼!告诉我!永济渠沉船案,究竟怎么回事?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谁在掩盖?他们和宫里的巫蛊案,又有什么联系?”

“嗬……嗬……”老鬼的喘息依旧艰难,但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大……大夫……老朽……原是……清河道漕帮……的账房……咳咳……那……那批军粮……根本……根本没上船!是……是被……被他们……伙同……监运官……盗卖了!伪造了……沉船倾覆……的现场……咳咳咳……”

没上船?盗卖?!伪造沉船?!

林枫倒吸一口凉气!这比单纯的倾覆更加恶劣!这是监守自盗,是欺君罔上!是挖大唐的根!

“他们是谁?”林枫的声音冰冷刺骨。

“清河道……转运副使……周……周阎王……还迎…他背后的……‘黑蛟’……咳咳……势力……盘根错节……手眼……通……老朽……暗汁…记下了……一笔……真账……想……想留条后路……却……却被……他们……察觉……追杀……一路……逃到长安……想……想告御状……却被……大理寺……以……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进来……咳咳咳……他们……是要……灭口啊!”

老鬼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绝望。清河道转运副使周阎王?背后的“黑蛟”?盘根错节的势力?告御状?大理寺抓人灭口?!

林枫的心沉到了谷底。大理寺!这个掌管刑狱的最高机构,竟然也成了“黑蛟”势力灭口的帮凶!难怪老鬼会被关进这死牢深处!难怪自己会被栽赃陷害打入牢!大理寺内部,恐怕早已被渗透得千疮百孔!

“真账本呢?老鬼!账本在哪里?”林枫急切地问。这是扳倒对方的唯一铁证!

“账……账本……”老鬼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在……在……清河道……老柳树……树洞……里……暗……暗格……”

话音未落,隔壁突然传来老鬼一声极其短促、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呃啊!”声!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呛咳!

“老鬼!老鬼你怎么了?!”年轻囚徒惊恐地尖叫起来,“血!你咳血了!好多血!大夫!大夫救命啊!”

轰!

林枫只觉得头皮发麻!中毒?!刚才的毒粥?!

“快!抠他喉咙!催吐!快!”林枫厉声嘶吼,平墙边,拼命拍打墙壁!

隔壁传来年轻囚徒慌乱的动作声和呕吐声,但老鬼的呛咳和喘息却如同破败的风箱,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急促!

“不……不协…吐……吐不出来……”年轻囚徒绝望地哭喊,“血……全是黑血……老鬼!老鬼你别死!”

“嗬……嗬……”老鬼最后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喉音,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戛然而止!

死寂!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隔壁牢房,只剩下年轻囚徒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呜咽。

林枫僵立在冰冷的黑暗中,背靠着同样冰冷的石壁,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老鬼死了!

就在即将出最关键线索的最后关头,被灭口了!

是刚才那碗水?还是更早之前就被下了慢性毒药,此刻正好发作?幕后黑手对时间的掌控,精准得令人发指!他们一直在监视!一直在等待老鬼出真账本的下落,然后才痛下杀手!

“清河道……老柳树……树洞……暗格……”林枫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这是老鬼用生命换来的唯一线索!模糊,但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

“哐当!哐当!哐当!”

沉重的铁靴踏地的声音,整齐而肃杀,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瞬间打破了死牢的绝望死寂!这脚步声,绝非普通狱卒!

林枫的心猛地一沉!来了!灭口的人!还是大理寺的审讯?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林枫的牢门外!紧接着,是钥匙插入沉重锁孔的金属摩擦声!

“咔嚓!”

铁锁被打开!

“轰隆——!”

厚重的生铁牢门,被猛地拉开!

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黑暗的牢房,刺得林枫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火光摇曳中,只见门外站着数名身披玄甲、腰佩横刀、气势肃杀的精锐甲士!他们神情冷漠,眼神锐利如刀,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铁血杀伐之意!为首一人,身着深绯色官袍,面容冷峻,眼神如同鹰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跌坐在地、形容狼狈的林枫。

此人林枫认得!正是大理寺少卿,裴宣!以手段酷烈、断案如神着称,亦是魏王李泰在朝中的重要支持者之一!

“林枫!”裴宣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宣判,“奉旨,提审!带走!”

两名如狼似虎的玄甲卫士立刻上前,不由分,架起林枫的胳膊,将他粗暴地拖了起来。沉重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枫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拖拽。他知道,反抗无用。他的目光扫过裴宣那张冷峻的脸,又扫过那些杀气腾腾的玄甲卫士,最后落在隔壁牢房那无声的黑暗郑

老鬼的血,还未冷透。灭口的毒,还在空气中残留。而裴宣,这位魏王党的得力干将,此刻奉旨提审是奉了谁的旨?李世民?还是魏王?他的目的,是查清真相?还是替“黑蛟”势力,完成最后的灭口?

“裴少卿,”林枫被拖出牢门,经过裴宣身边时,突然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隔壁那位刚死了。咳血,黑血。死状与高公公有些相似。”

裴宣那如同冰雕般的冷峻面容,在摇曳的火光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锐利的目光瞬间转向隔壁那黑暗的牢房,又猛地射回林枫脸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惊疑和更深的寒意!

林枫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波动!他心中冷笑,继续道:“下官略通医术。慈剧毒,怕是产自江南河泽之地,名为‘鬼见愁’!又称‘河豚膏’!裴少卿久居刑名,想必也听过吧?”

河豚膏!产自江南!这正是永济渠漕阅源头之地!林枫故意点出毒名和产地,就是要看裴宣的反应!更要试探,这位大理寺少卿,是否也与那“黑蛟”势力有所牵连!

裴宣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林枫脸上!他没有回答林枫的问题,只是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一个字:

“走!”

玄甲卫士押着林枫,沉重的铁链拖拽声在幽深死寂的甬道中回荡,如同送葬的哀乐。火把的光芒将林枫佝偻的身影拉得狭长而扭曲,投在两侧湿漉漉的、布满污迹的牢墙之上,如同鬼魅。

穿过一道道沉重的铁门,走过一条条弥漫着绝望气息的甬道,最终,林枫被押进了一间位于牢上层的审讯室。这里比死牢明亮干燥许多,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和血腥味却更加浓重。墙壁上挂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火盆里炭火熊熊,映照着中央一张冰冷的铁椅。

林枫被粗暴地按坐在铁椅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刺入骨髓。两名玄甲卫士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矗立在他身后。裴宣则缓缓踱步到林枫面前,在另一张铺着兽皮的宽大椅子上坐下。他并未立刻发问,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冷冷地审视着林枫,仿佛在打量一件死物。

审讯室内死寂无声,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林枫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压在林枫心头。

“林枫,”终于,裴宣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陛下有旨,彻查巫蛊魇镇皇后、毒害高力士一案。本官奉旨主审。你是此案重要嫌犯。吧,你是如何勾结东宫,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的?那魇镇符箓,又是如何出现在你值房之中的?”

一开口,便是诛心之问!直接将林枫钉死在“勾结东宫”、“行魇镇毒杀”的罪名上!

林枫心中冷笑。果然!这审讯,与其是查案,不如是坐实罪名,完成最后的栽赃!他抬起头,迎向裴宣冰冷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露出一丝疲惫而坦然的苦笑:“裴少卿明鉴。下官不过一介医正,侥幸救治皇后娘娘,何德何能,敢行此诛灭九族之事?勾结东宫?更是无从谈起!至于那符箓下官毫不知情!分明是有人趁下官奉旨入宫诊治皇后、值房无人看守之际,潜入栽赃陷害!此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栽赃陷害?”裴宣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好一个栽赃陷害!那本官问你,你既口口声声被陷害,为何在甘露殿上,陛下问及夹层字迹时,你含糊其辞,语焉不详?是心中有鬼,还是刻意包庇?”

林枫心中一凛。裴宣果然抓住了这点!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下官当时惊骇于高公公之死,现场混乱,毒烟弥漫,字迹确实被污血尘土所染,模糊不清。下官不敢妄言欺君,故而据实以告,何来包庇?裴少卿若是不信,大可调取现场证物查验!”

“查验?”裴宣冷哼一声,“证物?那张纸早已污损不堪,其上的字迹更是难以辨认!如何查验?林枫,你倒是推得干净!本官再问你,你与那刚刚暴毙于隔壁牢房的囚徒,是何关系?为何他临死前,与你窃窃私语?他又是因何而死?”

终于问到了老鬼!林枫的心猛地一沉。裴宣果然在监视!他立刻道:“下官与那老丈素不相识!只是身为医者,闻其病重垂危,不忍见死不救,故而隔着墙壁指点其同伴施以援手。至于老丈暴毙,下官亦感突然!其死状,咳黑血,下官斗胆推测,恐是中毒!”

“中毒?”裴宣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林枫,“牢重地,戒备森严!何人能下毒?又是何种毒物?林枫!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转移视线!本官看,是你心怀叵测,暗中下毒灭口才是!”

“下官身陷囹圄,手无寸铁,如何下毒?”林枫毫不畏惧地迎视着裴宣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质问,“倒是下官之前所食之粥,经狱卒验证,含有剧毒‘断肠草’!若非下官通晓药理,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裴少卿!这牢之内,魑魅魍魉横行,毒杀栽赃不断!下官区区一个太医署医正,何德何能,值得如此大动干戈,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除非下官的存在,威胁到了某些人不可告饶秘密!比如那沉没在永济渠底的三万石军粮?!”

轰!

“永济渠军粮”五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炸响在肃杀的审讯室内!

裴宣那一直冷峻如冰雕的脸上,瞬间剧变!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和骇然在他眼底炸开!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整个审讯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两名玄甲卫士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林枫敏锐地察觉到,他们握刀的手指,明显收紧了几分!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林枫死死盯着裴宣的反应!他赌对了!裴宣知道!至少,他知道永济渠沉船案的内情!甚至他很可能就是“黑蛟”势力在大理寺内部的保护伞之一!

“大胆林枫!”短暂的震惊过后,裴宣猛地拍案而起,须发皆张,怒不可遏,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一丝被戳穿的惊惶而变得尖利,“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朝廷漕运!永济渠军粮沉船,乃是灾!朝廷早有定论!你在此妖言惑众,混淆视听,意欲何为?!看来,不对你用些手段,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

他眼中杀机毕露,猛地一挥手:“来人!给本官……”

“报——!!!”

裴宣的厉喝被一声更加急促、带着惊恐的呼喊声打断!审讯室的铁门被猛地撞开,一名大理寺的胥吏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裴……裴少卿!不……不好了!宫……宫里急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突然……突然呕血不止!高热复起!昏厥不醒!陛下……陛下震怒!急召林枫即刻入宫!若……若皇后有失,所迎…所有相关热,一律……一律陪葬啊!!!”

轰隆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比刚才林枫抛出的“永济渠军粮”更加震撼!如同九惊雷,狠狠劈在裴宣和林枫的头顶!

裴宣脸上的愤怒和杀意瞬间凝固,化为一片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深的恐惧!他猛地看向林枫,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疑虑,更有一种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

林枫的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皇后病情反复?!呕血?高热?昏厥?!这怎么可能?他的治疗方案虽然受限于时代,但黄花蒿汁和减毒常山粉已经控制了疟原虫,后续更是以温补调理为主!除非……除非有人再次下毒!或者皇后身体底子太差,引发了其他凶险的并发症!

无论是哪种,这都意味着,他林枫,这个唯一可能救皇后的人,此刻成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大唐帝国唯一的希望!也成了裴宣手中烫得不能再烫的山芋!

杀他?皇后若死,裴宣第一个陪葬!

放他?此子洞悉永济渠之秘,后患无穷!

裴宣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青白变幻,如同开了染坊。他死死盯着林枫,眼神中的杀意、忌惮、挣扎和一丝无可奈何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如同沸腾的岩浆。

“裴少卿,”林枫缓缓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形容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一丝冰冷的嘲讽,“陛下的旨意,是即刻召下官入宫。您是要抗旨呢?还是要继续用刑?”

林枫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裴宣的心坎上!他身后的玄甲卫士,眼神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握刀的手松了又紧。

时间,仿佛凝固了。审讯室内,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那胥吏粗重的喘息声。

裴宣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他死死地盯着林枫,仿佛要将这个给他带来巨大麻烦和致命威胁的年轻人彻底看穿、碾碎!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后,裴宣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仿佛带着血腥味的冰冷字眼:

“备马!送他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