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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小说网 > 都市 > 沪上危情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与厚障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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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与厚障壁

陆砚的理智被那声塑料袋落地的脆响震碎了,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猛地就往外冲,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陆砚!”

手腕突然被死死攥住。

顾南乔的指甲,带着她未干泪痕的温度,烫得人一哆嗦。

“松手!”

他吼出声,声音里全是没压住的焦躁,另一只手去掰她的手指,“杨灵她......”

“你别去!”

女饶声音劈了叉,眼角还挂着泪珠,睫毛湿漉漉地粘在眼下,

“灵灵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去什么都没用!让我去......我跟她解释,我一定能清楚的,相信我,好吗?”

她的声音裹着一层薄薄的颤抖,像易碎的玻璃,可内里那点空落落的破碎感,却像冰锥一样扎进男人心里。

他怎么会不相信她?

顾南乔是......在信任的名单里,她永远排在前面。

可此刻,这份信任幻化成了他懦弱的借口——他想追出去,脚却像灌了铅。

脑海里全是杨灵转身时的背影,挺直的,决绝的,没有一丝留恋。

他怕追上去,看到她眼里的失望。那种比愤怒更伤饶眼神,会把他彻底碾碎。

更怕听到‘我们完了’,怕那句陆砚连想都不敢想的话,从她嘴里出来,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酒彻底醒了,胃里空荡荡地发疼,比宿醉的头痛更甚。

他辜负了杨灵,那个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她给了他全部的信任和爱,他却用一个失控的吻,一场荒唐的拉扯,把一切都毁了。

至于顾南乔......对她的那点好感,在对杨灵的爱意面前,轻得像羽毛。

呵,偏偏是这根羽毛,此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乔乔......”声音软了下来,带着自己都唾弃的乞求,“帮帮我。”

完就后悔了。

他在让一个,刚刚被自己拒绝、被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女人,去帮忙挽回另一个女人。

这是把她的自尊踩在脚下,是最卑劣的利用。

可别无选择。

他不敢自己去面对,只能抓着顾南乔这根浮木,像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顾南乔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挣扎,吸了吸鼻子,没再话。

转身冲进房间,几秒钟后拿着件外套跑出来,连睡衣的领口都没来得及理,抓起钥匙就往门口冲。

“我去了。”

她丢下这句话,门‘砰’地关上,留下满室的寂静。

陆砚僵在原地,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自己有多浑蛋,知道顾南乔此刻心里有多疼,可此刻心里翻涌的,全是另一个人。

甚至在想,顾南乔会不会出去得太慢,会不会杨灵已经走远了,会不会……

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头抵着膝盖。

原来人真的可以在同一秒里,既痛恨自己的软弱,又无比清晰地确认——杨灵是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人。

哪怕要伤害别人,哪怕要背负愧疚,也想要把她追回来。

窗外的风灌进来,带着夜的凉意。

男人抬手捂住脸,指缝里漏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在嘲笑自己的懦弱,又像在祈祷顾南乔能带来好消息。

......

人和人之间一定会隔着一层膜,透过这层膜,你以为你看到了真实的她,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你以为你触碰了真实的她。

你的爱,你的厌恶,你的种种,都透着这层膜带来的幻觉,人们由着幻觉喜怒哀乐,又在幻觉里,自我剖析、自我顿悟。

区的路灯昏黄,把树影拉得老长。

往里走二十米,门楼的石凳泛着夜的凉意,陆砚就蜷在那上面。

工装夹磕拉链拉到顶,还是挡不住风往骨缝里钻。

他没抽烟,压根没有这习惯;也没喝酒,手边空无一物。

他在等。

可这等待本身就透着荒唐——

等得到,是要面对那场迟来的对峙;等不到,反倒是种侥幸。

陆砚望着远处的黑暗,仿佛看见了杨灵家那栋楼的单元门,高楼的窗户黑着,视线无法穿透。

或许顾南乔还在她家,正绞尽脑汁地解释,试图把这团乱麻理出个能见面的缺口。

或许杨灵累了,顾南乔也乏了,两个姑娘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轻得像羽毛。

他更愿信后者。

甚至荒唐地想,要是能换杨灵一夜无梦,哪怕明她笑着‘算了’,他也认。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自己掐灭了——

他哪有资格做这种交易?

石凳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料渗上来,冻得他指尖发麻。

大脑像被水洗过,清醒得很,连平日里模糊的细节都变得尖锐:

杨灵以前吃醋,因为他和卖花姑娘笑了几句,她红着眼圈‘我就是气’;她第一次跟他牵手,手指紧张得蜷成拳,掌心全是汗;她总‘陆砚,你要对我好’,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接受一个在深夜里和别的女人纠缠的初恋?

月色漫过肩膀,亮得有些残忍。

那些没出口的愧疚、失控的瞬间、被欲望冲昏的片刻,全被这月光晒得清清楚楚,像趴在地上的污泥,藏都藏不住。

痛吗?

痛的。

但不是那种能让人打滚的疼,他已经没了撕心裂肺的气力。

或许是之前已经熬透了,精神早流干了,剩下的这点疼,竟掺了丝奇怪的解脱。

不是不爱了。

是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乱糟糟的自己,确实不配站在她身边。与其让她跟着自己耗,不如先把日子过成个人样——

哪怕这‘模样’里,暂时没有她。

陆砚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蹭过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未来该怎么做,像张清晰的图纸在脑子里铺开:

先把工作拾掇好,把欠的人情还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厘清。

然后呢?

然后等。

等自己能站直了,能拍着胸脯‘我干净了’,再去找她。

哪怕到时候,她身边早有了别人......

低头笑了笑,笑声闷在喉咙里,带着点自嘲。

这辈子要是真跟她错过了,大概也就这样了。

酒吧的喧嚣、旁饶热闹,都入不了眼了。

孤寂就孤寂吧,总好过再把谁拖进这摊浑水里。

夜风掀起夹克下摆,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陆砚直了直脊背,从石凳上站起来。

膝盖麻得发僵,动一下都咯吱响。

清醒得很,从没有如此清醒过,该做的事,得做。

先去跟杨灵好好道个歉,不辩解,不推诿,把该认的错都认了。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至于赎罪——

或许是下次遇见时,能坦荡地问她一句‘过得好吗’;或许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日子过成她曾期待过的样子。

陆砚望着那扇漆黑的窗户,喉结滚了滚。

悲伤像潮水,漫上来,又退下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但他攥了攥拳头,指节发白,步子迈得很稳。

往前走吧。

哪怕带着这身伤,带着这腔憾,也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