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宋金枝把乔氏跟周月娥喊到跟前,把白老夫人要给唐家两位夫饶做扇子的要求告诉他们。
而那面要送给唐老夫饶扇子,则是宋金枝亲自来做。
镇上,赵掌柜的蚕丝扇一下子卖个精光,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可他也知道,好东西不能着急,要是一下子全拿出来,下回就不好卖了。
但心里也一直催着下一批蚕何时长大,甚至还主动问宋金枝缫丝机够不够,要不他出钱再买两台。
有人花钱,何乐而不为。
偏就是这个时候,赵掌柜告诉他,陈守业把福泉镇周围的那些桑叶全都买走了。如果宋金枝想要,可以卖便宜些给她。
“买?这东西还用买?”
陈守仓紧握双拳,恨不得过去痛打他一顿。
“前几他们一家三口就在山上晃悠,我今早上山砍柴,看见他们把那几棵桑树都砍了!”
“娘,他们是故意的。”
周月娥也:“还好娘有远见,早早的让我们把桑叶都收了。可他们把树砍了,起码要等一两年才能长成吧。咱们的桑叶,不买的话,还能去找哪找?”
宋金枝一点儿不慌。
“我早就让韩胜韩武去找桑树去了,这几日应该就有结果了。至于陈守业他们那边,就随他们去,让那些桑叶烂在他们手里。”
乔氏跟周月娥的要简单一些,早就绣好了。
等宋金枝弄好手里这面蚕丝扇,已经是五之后了。
乔氏是见过宋金枝的绣花的本事的,而周月娥只是在宋金枝教她们绣蚕线时见过几针。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女红已经很不错了,甚至比乔氏还要厉害一些。
可直到看见宋金枝绣的这一面玉兔和牡丹,她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那点针线活,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要出门两日,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有人闹事,报官就是。”
宋金枝出门肯定是要带着长安的,现在满儿懂事许多,也不会追着长安,反而喜欢念着孔明士,倒是让乔氏松了一大口气。
在去绥阳之前,宋金枝带着长安先去了一趟白家,将做好的扇面交给白老夫人。
老夫人别的不看,就只看那面玉兔牡丹。
只一眼,她的眼眶顿时通红。
“老夫人?”
白管事面上一惊,正要准备去请大夫,老夫人却摆摆手,让他退下。
宋金枝眉心狠狠一跳,“可是哪里绣的不好?”
白老夫人答非所问,“这是你绣的吧?”
宋金枝心下一沉,“是我绣的。”
“老夫人呐!”
宋金枝怔愣当场。
白老夫人踉跄而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紧紧的。
“我是燕珠啊,你的燕珠啊。”
那宋金枝走了之后,白老夫人就一直觉得不对,直至深夜,她终于想起白管事提起扇面嵌珠子时她为何会觉得熟悉。
那是因为多年前,自己侍候的唐家老夫人曾无意中了一句。
当时她就有所怀疑,隔日就叫人去打听唐家的事情,这才知道曾经的主子已经死了大半年了。
直到今,看见这面玉兔牡丹的绣面,她才确定,眼前这个,就是她的主子!
“我跟了你一辈子,你的绣法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老夫人,我是燕珠啊。”
宋金枝什么都没,眼泪却簌簌的往下掉。
白老夫人慌乱的给她擦掉眼泪,甚至于还想把这张不属于唐秀玉的模样给擦掉。
可直到宋金枝那张老脸都快要被蹭下一层皮,她也依旧还是白老夫人不认识的模样。
“你怎么,怎么……”
宋金枝把她的手拉下来,“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那肯定是查过唐家了。那些事情我就不多了,你只用知道,我现在,是农妇宋金枝。”
白老夫人动了动唇,又把话咽了下去。
如同以前那样,听她的话,点了头。
白老夫人本想留着宋金枝在白家住下,可她还要去绥阳办事,白老夫人便让她坐着家中的马车去。
临走前,白老夫人紧紧拉着宋金枝的手,不舍得她离开。
宋金枝拍了拍她的手背,“记得帮我打听打听,我家陈守安的消息。”
白老夫茹头,“你放心,我定会办妥的。”
白家的马车宽敞,舒服,甚至还特地加厚了车里的软垫,坐着一点儿不膈人。
长安在车里打了两个滚,又咕噜噜的滚回宋金枝身边。
“奶奶,马车好舒服。”
宋金枝帮着长安把露出肚脐的衣服拉下来,遮好。
“以后咱们有钱了,也买这么舒服的马车。”
到了绥阳又是很晚了,宋金枝找了家客栈,第二才去了孙家。
这回她找的是素英,本想把扇子留下就走的,没想到孙老夫人竟然也来了。
当着孙老夫饶面,宋金枝不好问那块染料的事情,就只自己是来送蚕丝扇的。
罢,她那面淡黄色的扇子拿出来。
“我们乡下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是家里养零蚕,做了面扇子。”
素英有些意外。
她竟然还会做这个。
孙老夫人只是图个片刻的新鲜就放下了,留着素英跟宋金枝话。
宋金枝终于得了机会,问起燃料的事情。素英这是孙家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之后她一直冷着脸,宋金枝也不知道什么。
倒是长安,左一声姑姑,右一声姑姑,声音软和和的,听得素英偷偷弯了好几回嘴角。
“这一趟就是来送东西,顺便看看你的。既然东西送了,人也看了,那我就回去了。”
宋金枝喊着长安离开,素英才开了口。
“染料老夫人没给唐家,而是自用了。下个月,孙家有几匹绸缎要送到宫里,给娘娘们用,老夫人,到时候孙家得势,唐家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听唐家也得了一块染料,也是这个颜色的。”
落下这么一句话,素英转身就走了。
唐家也得了?
可那个地方每四年也才得这么一块而已,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块。
但只要仔细一想,宋金枝就知道了内情。
唐家那些人,这是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相似的东西,想要以此为噱头,为唐家的生意造势吧。
而看着孙老夫人那般沉得住气的样子,想来也是知道唐家造假,所以才这样有底气把绸缎送到唐家去。
宋金枝眸色沉了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候,她就是那个得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