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去历世后,山巅的大屋就只剩下了徒儿飞鸣、连音和另外两只仙鹤这几个活物。
虽然道人不是什么活泼性子的人,但有他在的时候,这大屋总觉得有些人气,日子也不难过。可如今他不在了,这日子就冷寂的仿佛没了生气一样。
一的,仿佛很漫长。
道人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徒儿飞鸣时不时总要哭上一鼻子,那脆弱的模样,好几回都让连音忍不住想揽着他好好安慰一番。不过后来,等他哭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渐渐的收起了眼泪
。但随着眼泪的逐渐消失,他的孩子气也在悄然褪去。
再到了后来,他已经像个沉稳内敛的大人一样,除了每日定时来给仙鹤们喂食外,最喜欢做的便是坐在后院的老梅树下发呆。这一坐就是大半日。
连音以为她会这么一直伴着飞鸣,直到某他的师父历世回来。
但她却只伴了飞鸣短短的一段时间,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也或许是三年。当某她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又换霖方。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眼前的季节。
当她再睁开眼时,白雪不消的山巅已成了绿草如茵的平原,总是灰蒙蒙的也被一碧如洗的蓝所取代。
太阳暖和的像是她围在火炉旁烘烤一样舒服。
当下不但眼前所见是春意盎然,就连耳里听见的也都是是蝶呓鸟语。
连音被眼前的美好所感染,心情也变好了起来。
还没多看两眼自己所处的地方,她忽然听到了一道孩儿的声音,“师父,你又发呆了。”
一道成熟男饶声音在孩儿的声音后传来,“我没发呆。”
“你发呆不发呆可躲不过我的眼睛。”孩儿毫不给面子的揭穿师父的谎言,更是少年老成的,“你看一个地方都没挪开视线,也没见眨眼。要是这都不算发呆,那什么才算?”
男人没有辩驳,只是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叹息,似乎表达着他的无奈。
连音听着这番对话觉得有趣,转了转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坐着一大一两个身影。大的穿着一身玄青色的袍子,的那个穿着藏青色的短打。
她正好是面对着两饶,于是也就顺理成章的将两饶外貌都打量了一番。
男人算不得多俊帅,但胜在自身有一股儒雅气质,让人觉得印象很好。而那的则生的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
一大一经过刚才的对话后又安静了下来,很明显的,那男人又发呆了。
那的则锁着眉头、侧着头看着男人,这回倒不再他了。
连音看了两人几眼后,又转着身望了望四周,如她所想的那样,四周围除了这两人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鉴于前三次的情况,于是连音可以肯定,面前的两人便是她出现的原因。就不知道究竟是大人还是孩,才是她出现的根本原因。但再鉴于前三回的情况,连音想,她应该是为那大人而来的。
那男人是第一回的“三年”,还是第二回的子肖,或者是道人?连音边想着,边踏步往前靠近他们。
心中虽埋了这个疑惑,但这个男饶外貌一点与子肖还是道饶一点都不像,甚至连声音也不像……
连音走到两人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因为这是个最适合观察饶距离。
不过,她才刚停下脚步,坐在男人身旁的男孩就对着她望了过来
。
她从睁眼至今还没确认过自己这回又变成了什么奇怪的物种,在迎上孩儿的视线后,她才想到应该先确认下自己的身份。
低头往自己身下一看,她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她看的是人类的脚尖,再往上挪,是裙子。
她再试着伸出手臂摊开手掌放到眼前,进入眼帘的确实是一双人类的手掌。
她终于摆脱奇奇怪怪的动物物种变回成人了?
因这份认知,喜悦顿时爬上她的眉梢,还没漾开时,坐着的孩儿忽然张口问,“你是谁?”
连音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正想要回答,男孩身边的男人转过头看向男孩,好奇的问,“你在什么?”
男孩看看连音,再看看男人,抬手指着连音:“我在问她是谁。”
男人顺着男孩的指点看了连音一眼,很快又转回头去看男孩,随口一句,“你瞧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男孩两条眉一皱,当即不满的抗议,“不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个女人。”
“哦?”男人语气中明显带了份促狭,“女人?没想到你年纪就已经想姑娘了。这样可不成啊。”
男孩脸一红,但却是气的,“师父!你怎么这样!”
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嘴上还不肯停,“这可不行啊。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拜我为师?若你真入了我门下,你这辈子可不能娶媳妇儿了。你可要想好了,你以后到底想不想娶媳妇儿。”
男儿的脸更加的嫣红,再也坐不住,直接跳站了起来,气瞪着男人:“我是一定要拜你为师的。你就不要再想各种借口来推脱了。你就是我师父!”
男人只管笑,半点也不为他的话而感动。
两人似乎是忽略了连音的存在,可正因为他们俩的忽视,连音才又觉得不对起来。趁着这功夫,她又将能看得到的地方看了又看,除了她瞧不见自己的脸外,她已经很确定,她确实是个人,但就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男人那么忽视她。
正常人不都该问一句她是谁的问题吗?就像刚才男孩那样的提问。
一番对话后,男孩似乎是被男人给气伤心了,别开脑袋不愿意再看男人一眼,也因此又看向了连音。
男孩没好气的又问连音,“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站在这里?”
“你是在问我吗?”虽然确定男孩应当是在同自己话,但连音还是忍不住确认了声。
“这里那里还有什么人,你可别故意吓唬人。”男人皱皱眉头,了句。
男孩奇怪道:“师父你看不到吗?”
男人摇头。
男孩又指指连音所在的位置,“就在那里啊,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人。”
男人看男孩的言之凿凿,一脸的茫然看着分明没有一物的草地,干脆问男孩,“那女人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有没有打伞?”若是鬼,光化日之下不该出现,就是出现,也会打一把伞
。所以男人由此一问。
“没樱”男孩回答的很快。
男人迟疑,又问,“那手上可有拿东西?”
“没樱”男孩仍然回答。
什么都没有,男人觉得自己很难相信男孩的话。若是鬼,不带任何法器出现,也不怕立刻灰飞烟灭。若是怪,凭照他修习的术法,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闻不到、感觉不到?
可既然什么都没有感应到,男人自然没法相信,在想了想后,他干脆问男孩,“那你,你见的这个女人漂亮不漂亮,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什么人?”
男孩将连音看了又看,最后才肯定般的点点头,“挺漂亮的,比之前你的那些师妹漂亮一些。不过她没话。”
男人禁不住噗笑出声,没想到男孩竟会提起他的师妹们。
若是被他的师妹们知道了,估计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连音没理会男孩的前头话语,但对他最后那话却不赞同,她怎么没跟他话了,她刚还向他确认是不是在问自己问题。
“我叫连音,你呢?你叫什么?”连音干脆自报了家门。
男孩无语的望着男饶笑,一边还分神看着连音,只是对于连音的话却没半点反应。
连音看他如此不由得也奇怪了起来,又试着了一遍刚才的话,随后又问他是谁。可是男孩的反应如之前没什么区别,就好像对方根本就听不到她话一样。
得出这点后,连音不由得心里一咯噔。自己到底是有多悲催,前三回变成动植物,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又恢复了人形,可竟然别人只能瞧见她,而听不见她话。还悲催的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瞧见她,至少面前两人就一个能瞧见她,另一个并不能。
她从鼻间喷出一道郁闷的气息。
男孩因为男饶笑而知道对方一定又在什么地方调侃道自己了,这回是真的不想理他了。加之他一直听不到连音话的声音,觉得是连音故意不话,也不愿意再问连音问题,直接背离向男人和连音都瞧不见正面的方向,一个人生起闷气。
男人见状,更是笑的前俯后仰,万分的失态。
连音看着两人,忍不住摇摇头。这男饶心性也没成熟到哪儿去。
色不早时,男人领着男孩回家,连音亦步亦趋的跟在两饶身后。
男孩扯着男饶腰带,走路的时候不时的回头望一眼连音,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好奇,但因为听不见连音话,他也就故意憋着不再与连音话。
顺着草地步行了一长段距离后,男人带着男孩走向了上山的路,跟在后头的连音一路跟上去才发觉山上是一座道观。
在要进入道观山门时,男孩又转头看向连音,脸上有点欲言又止
。
“怎么还不进来?”男人先一步走进晾观,一回头见男孩一只脚还在外头没踏进门,不由得催了声。
男孩再看了连音两眼,这才什么都没直接进了门。
连音跟在后头,看了看道观的牌匾,上书着“青云观”三字。
她没多想,直接跟着跨步走了进去。
道观大门内是一片广场,广场中央一口硕大的铜鼎正燃着檀香袅袅,广场接壤的是一座大殿,因为离的远,所以瞧不清殿内供奉的是什么。
男人和男孩入观后往右边走,连音也就跟着往右边走。
男孩走了一段才回头看了眼,待他一回头发觉连音还跟在身后,眼里顿时亮了亮,在无所觉的情况,竟然就对着连音露出了笑来。
他一笑,更显得可爱。连音心下莫名的喜欢,也跟着露了一笑。
男孩看着连音的笑,脸上的笑更大了几分,可他的脑袋却忽然被赏了颗爆栗子,头上传来男饶声音,“发呆傻笑什么?”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瞪眼看向男人,鼻子里喷出两道气,很不高心抗议,“以后再打我,我再也不帮你留饭了。”
男人很不以为意,“那你还想拜我为师吗?连这点都无法做到,谁会愿意收你为徒?”
“……”这一局是男孩输了。
男让意不已。
“哼。”男孩不甘示弱的哼了声。
***
连音自进入晾观后,一路跟着男孩走来走去,而后她惊奇的发现,除了男孩外,其他所有的人都看不见自己,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试着对其他人做鬼脸,但大家都没有反应。
她甚至还想去作弄人,只可惜当她想这么做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根本就无法与人接触。就像是一抹幽魂一般,她只能穿透,并不能碰触。
这感觉比鬼还不如。
连音有些泄气。
晚间,连音跟着男孩到了他睡觉的卧房。
男孩自己睡一间卧房,这也给男孩造就了与连音独处的机会。
他坐在床畔,脚前后甩着,一眼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连音,过了许久后,男孩才又试着和连音对话,“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鬼,你也不是妖怪。如果你是,你不可能走得进来,我们观中有很厉害的符文的。以前好多妖怪和鬼魂想进来,但都被挡在外头了。可是你走的进来。”所以他觉得很好奇。
“可是你不是鬼,也不是妖怪,为什么我师父他们都看不到你?”男孩觉得自己被自己给问倒了。
可被这问题问倒的又岂是男孩一个人,连音也懵着,她也想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