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米尔很懂得如何包装自己,他穿着一件样式复古的赤蝎龙兽皮甲,皮甲表面铭刻着繁复的魔纹,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如同鱼鳞一样的光泽。
内衬是专门用魔蛛丝编制而成的魔法服饰,这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传统的内衬,被汗水浸湿后会散发着很难闻的味道,且不论你选用多有高级的材料,内衬本身并不具备任何防御能力,坚韧程度也堪忧,多穿几,就会因为和外甲的摩擦,导致损毁的情况出现,所以战士外出光是内衬就得常备十多件,很是占用背包空间,为了解决这个困扰,聪明的魔法商人从法袍上吸取了灵福
他们按照低阶法袍的标准,对内衬进行了重新设计,在经过成千上万次失败后,独属于战士的魔法内衬便出现了。
强度这块,肯定是比不上法袍,即便是最低阶的法袍,都会镶嵌好几门法术,不过在韧性以及其他性能上,战士内衬有着很好的表现,例如透气性、或者针对刀劈以及穿刺类的伤害等等。
直白一点讲,这其实就是没有镶嵌技能的法袍。
下身是和内衬同款的紧身马裤,搭配着一双铭刻了轻灵之风技能的鹿皮长靴。
腰间挂着一条储物腰带,整体搭配下来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味道。
卡西米尔脸上挂着真挚的微笑,似乎上次没有去二班,真的就是像他的那样,被封闭式训练给耽搁了。
面对卡西米尔突如其来的道歉,凯拉妮愣了足足有两秒,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但脑子实在太乱了,根本无法组织起有序的语言,于是只能将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了罗宁。
罗宁一直担心的弊端出现了。
帮助凯拉妮,是希望她能走出被原生家庭死死纠缠住的人生,而不是进入另外一个,被罗宁给限制住的人生。
这和罗宁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所以罗宁直接选择了无视。
被晾了几分钟的卡西米尔也不生气,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安静的等待着凯拉妮的回答,他的目光,也一直定格在凯拉妮身上。
凯拉妮始终没有正面回应对方,甚至在坐姿上,还显露出了抗拒排斥的姿态。
她并不想和卡西米尔有太多的接触,她有着能够倾听别人心声的能力,在和卡西米尔第一次接触时,便得知了他心里阴暗的想法。
在凯拉妮的眼中,卡西米尔是翻版的达里安,两者对她都不怀好意,只不过前者比后者更善于做戏和隐藏罢了。
而凯拉妮之所以信任罗宁,是因为相处过程中,她从没有在罗宁这里,倾听到令她感到不舒服的声音,听到最多的,反而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叹气,这也是她会生出下意识依赖罗宁的原因。
场面僵持住了,得不到回应、被无视的尴尬,让空气都变得有种粘稠凝重。
五班学员们视线在卡西米尔以及凯拉妮身上来回打转,令人感到十分恼火的猜测,也随着时间流逝开始慢慢热烈起来。
“老实,卡西米尔这事做的很不厚道,就算被封闭式训练耽搁了,他也应该事后第一时间派人过来的,不提他和凯拉妮关系如何,这是他身为五班领队的责任!如果连回护同班学员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咱们选他做领队干嘛?”
“就是,隔了一才过来假惺惺的道歉,做给谁看呢。”
“估计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他做事情向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有些后悔当初给他投票了,感觉投给耶芙娜都比他好,至少班里谁出事了,耶芙娜就算心里膈应,也会站出来帮你。”
“这一点确实,耶芙娜虽然是女孩,但她比卡西米尔更有担当。”
教室就那么大,就算学员们已经竭力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避不可免的传到了卡西米尔的耳朵里,他挂着模版式微笑的俊脸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卡西米尔视线环顾了一圈,确定不会有人搭理自己后,为了避免尴尬持续下去,他将视线投向了罗宁。
“耶格尔同学,关于你和达里安对峙的那件事,我也听了,狩猎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个人觉得,没必要在这个时刻,将两个班级的矛盾进一步的激活,这会让二班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五班学员身上。
以你的实力,自然是不用太过于担心的,但其他班级学员,并不具备您这种能够无视风险的能力,一旦被二班针对,狩猎日会进行的非常的困难。”
这段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卡西米尔肯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出来的,其目的嘛,很难,可能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让五班学员知道,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奈何二班势大,他考虑的更为深远,所以才选择了蛰伏的策略。
也可能单纯就是为了打击罗宁在班级内的声望。
别的不,就罗宁在二班当中要给对方回礼这件事,班级学员对于罗宁的印象,便已经从中立,逐渐转变到了友善的地步,罗宁从走廊回来时,经常会有同班学员和罗宁打招呼。
罗宁将书本合上,正待回话,队伍里便已经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雷恩发出了一声嗤笑,朝着卡西米尔冷冷道。
“卡西米尔,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是自己没有尽到领队的责任,现在却反过头来倒打一耙,责怪耶格尔做事情没有考虑周到,害的所有五班学员都要面对二班学员的针对,你是觉得,只要我们五班服软,二班就不会针对我们了吗?那之前的一系列事情,是怎么来的,直视我的眼睛,你告诉我?”
此话一出,五班学员看向卡西米尔的目光,立马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而雷恩的话,也引起了成员心里的不满。
卡西米尔没有出来带队这件事,虽然事后没有人去提,但并不代表大家就能接受他的做法,更多的还是家丑不想外扬的那种心思。
但卡西米尔事后不反省也就算了,还试图把责任推卸给带头反抗的耶格尔,这下直接把许多原本并不打算声张的人,都给激怒了。
“卡西米尔,既然你那么忙,要不你专心弄你的黑棘兄弟会去怎么样,班级的事务我们自己决定就可以了,就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要是因为班级耽误了你伟大的计划,到时候我们全班级的人加一起都赔不起...”耶芙娜故作关心的道。
听着像是在为卡西米尔排忧,但语气里的暗讽任谁都能听出来,就差没指着卡西米尔的鼻子骂他是个吃里扒外的奸贼了。
卡西米尔本就僵硬的脸色,这下是真的挂不住了,留下一句“是我的错,接下来我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个合格领队”后,便匆匆逃离了现场。
至于罗宁,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卡西米尔一眼。
等人走远后,胖墩赛里昂凑到了罗宁身边,先是认真观摩了下罗宁的脸色,接着低声询问道:“耶格尔,你就不生气嘛,他都这样你了。”
闻言在座其他队员纷纷投来了视线,包括低着头的凯拉妮,以及沉浸在之前失落里情绪不怎么好的维罗妮卡。
罗宁将书本放入抽屉后,倚着靠背,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
“你们都已经把我想的话都给了,我为什么要生气。”罗宁的语气很平静,就仿佛是在一件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
“可是...他刚才明显是想带节奏,让班上学员认为,二班后续的针对,是你引发的。”耶芙娜提及这一点,语气中明显还带着一股怒气。
罗宁:“....”
见罗宁一声不吭没反应,恼火的耶芙娜,抬手就给了罗宁一个脑瓜崩。
胖墩赛里奥嘴巴张大到足以塞入一个拳头。
雷恩眉梢抽搐的频率,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
伊瑟里安则是一脸的钦佩,他激发了自己体内血脉之力,都没能、也没胆子做的事情,耶芙娜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这让他内心非常的羡慕,程度甚至到了,自己要是女的就好了。
凯拉妮以及维罗妮卡,前者微微抿嘴,神色似乎有些不悦。
后者则是羡慕,明明耶芙娜和她加入的时间是一样的,但她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和大家打作一团,而自己还是刚加入时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改变。
注意到周围人惊讶的目光,耶芙拉连忙将手背到了身后,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打我弟弟打习惯了,下意识就使出来了...”
罗宁看着耶芙娜通红的脸颊,面无表情。
就在众人内心忐忑罗宁是否会因此生气时,仿佛神殿雕像般沉静的少年开了口。
“圣地从各地招收学员,其目的是为了培养出强大的剑士,而其中考耗标准,就是实力。
来到学院后,很多人都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并将自己在领地官僚身上学到的东西,运用到了这里。
让原本融洽的学院,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教习们没有指出,老师们也没有进行提点,这更让一部分人,觉得实力外的某些东西,也是考量的标准之一。
但是,这真的是学院的教学目的吗?
我个人觉得不是,狩猎日就是学院给出的考核,它将所有学员摆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用寒冷的北地作为考场,用嗜血的魔兽作为检验学员是否努力的标准。
所以算计也好,推卸责任也罢,在狩猎日之后,都会成为如同气泡一样湮灭。
所以我建议大家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团队配合以及即将到来的野外真实生存上,至于其他的因素,只要没有造成困扰,不妨先放一边。”
罗宁的声音就仿佛从窗外涌入来的寒流,瞬间浇灭了成员心里的气愤。
缄默中,胖墩重重拍了下手掌,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你要死啊!”耶芙娜抚着富裕的胸口呵斥道。
胖墩赛里昂脸上丝毫没有做错事的愧疚,只有完成了某种艰巨任务后的喜悦。
“我懂了!”赛里昂得意洋洋的道。
“你懂什么了?”伊瑟里安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懂耶格尔的话啦~”赛里昂格外神气的抬了抬下巴,“耶格尔的意思,是只会嘴上呈威风的卡西米尔,不过是一条马上就要被淘汰的败犬,不需要我们刻意去对付,放在那里他自己就会走向坟墓,根本不值一提。
凶残阴险的达里安,也不过是一个碌碌人而已,不是我们的对手。
而其他的那些种子选手,只不过是借着前期大家还没有展露出真正实力呈威风而已,阻碍不了我们前进的步伐。
真正的阻碍着,是学院设下的考量。
只要理解了这一场含义,并坚持不懈的努力,我们都会成为名传大陆的勇者!”
话音落下,整个五班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不知道谁开了窗,冷风裹挟着几片干枯的枝桠,吹入到了教室内,为赛里昂的话,平添了几分...滑稽。
“虽然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但这一段理解...有些过了哈。”一向自信的耶芙娜,此时话的语气都有些没底气。
“我倒是挺喜欢这份自信。”雷恩双手抱胸,挑眉道。
雷奥纳德没话,目光不断的飘向维罗妮卡。
加尔文、加尔德兄弟则是对着赛里昂竖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这话他们爱听。
本身实力就不错,再加上彼此都年轻,谁又肯承认,自己就弱对方一筹呢。
当然,耶格尔排除在外。
最后确定下来的三个队员,在加入之后,就向罗宁这个幕后队长发起了挑战,然后结果嘛,去的时候有多热血,离开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走狂战士路子的拉格纳,开场前又是祈祷,又是喊着“热血都要沸腾起来了”,最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演武场,那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赛里昂引发的闹剧很快便过去了,而怒牙军团覆灭的消息,也已经开始逐渐发酵起来。
往回赶的怒牙骑兵,并没有见到昔日的同僚,他们看见的,只有化为赤地的营地旧址,以及被暗红血液浸透后,以扭曲的姿态交叠挤压的巨大尸山。
猛然无比的腐臭味随着冷风袭来,裹挟着铁腥味与内脏破裂的甜腻恶臭,尸山上空盘旋着无数黑点,这些食腐的飞禽发出饱食后的喜悦鸣叫,叫声就像是恶魔的低语,萦绕在怒牙传令兵的心间,让他们的身体,就好像落入了冰海一样,彻骨的冷寒,几乎将他们的灵魂都给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