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想了想道：“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下便是这‘王土’与‘王臣’。”
“是啊，可这下，大有人在意‘王土’，却无人在乎‘王臣’。”
赵云点点头。
他知道王臣指的是臣民、臣子，是包括了所有百姓的。
“下人都知道抗击匈奴，保卫边疆，扞卫领土，却不在乎流民百姓，不在乎他们食不果腹，饿殍遍野。须知，这下乃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组成的，成事的也是人。”
赵云点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我辈的眼光不应该拘泥于一个的家族，的世家，”周霄目光迥然，“你要知道，你的视野放在这里，也就是个家族。”
“那一国之雄主呢？”
“是将全下视为自己的家族！”
“可这还不是最高境界！”周霄语气压低，变得有些莫测起来，“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只能看到很局限的东西，只能看到这下成为一个庄园。”
“却看不到更长久的存在！”
赵云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
“是打破了藩篱，将视野从王土看向王臣的时候。”
“那时候才会发现，人才是根本，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拥有同根同源的人，才是根本！”
周霄攥起拳头，好像要攥住什么：“如今，叫作华夏！”
赵云重重点头，一颗心怦怦直跳，感觉很是振奋。
他喃喃重复道：“是啊，大丈夫当胸怀万民！”
在周霄的记忆中，未来公孙瓒与袁绍相争，冀州绝大部分势力都投靠袁绍，但是赵云带着常山的义从径直去了公孙瓒处。
要公孙瓒的人格魅力？
袁本初背后的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下，一呼百应，他比不过。
公孙瓒最大的标签是抗击异族，是震慑北疆！
这才是赵云选择了公孙瓒的根本原因，他本就有保卫边疆的想法，本就有家国情怀。
周霄在这段时间还了解到，原来赵云除了赵霖曾经还有一位兄长，可惜早年遇上异族入侵殒身在北疆，如今提起来依旧悲恸不已。
但凡生活在靠近北疆之处，总是难免仇视异族的。
过去几十年，鲜卑檀石槐纠结草原势力建立的王庭强势无比，每到秋高马肥之时便大肆侵略幽并，生活在茨百姓随时面临鲜卑铁骑入侵。
十年前的熹平六年（公元177年），仅一年便大举入侵三十余次！
同时，汉军组织的反攻又以惨败告终，出战者十死其九，而原本依附的乌桓也蠢蠢欲动，边境动荡……
但这种仇视并非无益。
它可以把一个人牢固而难以改变的观念钻出一个孔，这个孔代表了无限的可能。
如今，周霄正在扩大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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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坞堡。
马盛已称病多日，缩在自家坞里不出。
其实他屁事儿没有，此时正与何拓下六博棋。
他很清楚自己毫无武力，既然安国随时要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所以打算过来了年再露面。
当然，也可以是安国换了。
他落下一字，问道：“大兄，可联系上那伙贼人了？”
“想来是已被剿灭，不过我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何拓一边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一边道，“这帮人可是打着复仇的旗号来的，名正言顺！”
他落下一子，直起身来：“如此，待黄巾攻城之时就可趁乱射杀周霄！”
马盛立刻补充道：“同时在东南山坳提前安排伏兵截杀黄巾，又是大功一件！”
他哈哈大笑起来：“那大兄的官途可就顺利了！”
“可不光是为兄，”何拓也畅快一笑，“而是我们两家，把安国牢牢攥在手里！”
马盛扫视棋盘，走一步子：“可若是贼人无力攻城，那……”
“我早有准备，”何拓盯着棋盘，目光迥然，“若黄巾无力，那就劝他们夜袭！我会在夜里偷开城门制造混乱，同时趁机杀死周霄，再围剿这批入城的黄巾精锐。”
“夜袭？”马盛不禁大吃一惊，豁然抬起头来，“这可是一步险棋啊！”
“子壬，你要将眼界放开，看得远些！只有这样，才能一口将两者轻松吞掉啊。”何拓眼中闪烁着赌徒的贪婪目光。
马盛一脸忧容，却无可奈何。
他在兵事上一窍不通，多了很容易贻笑大方。
何拓意气风发，抬手落下一子：“贤弟，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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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山林之间。
“一年之祭，杀了他，为张师报仇！”
发出这粗砺怒吼的是一名魁梧壮汉，他挥舞着手中兵器，燕颔乱须，面色凶戾，细看眉眼却是个少年。
无数头上系着黄巾的人站在林间，高声附和他。
“报仇！报仇！报仇……”
这少年首领身旁的树上蹲坐着另一名瘦削少年，正沉默地把玩着手中一支短枪。
此人一双眼睛细长，双瞳有些泛灰，那双眸子盯住饶时候给人一种阴森的诡异福
就像被宣告了死亡一般。
这瘦削少年将手中短枪随手射出，笃的一声深深扎进树干，纵身跳下来却十分稳定地蹲在枪杆上。
他对身旁的壮硕少年道：“那厮若死于乱军也就罢了，真要龟缩不出，我便潜进城里用枪扎他十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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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时间来到十月。
大雁南飞去，北风萧萧来。
此时节，鸟藏兽匿，万物枯槁，一派萧索。
十月初四，周霄在院中祭奠张角，他拿出那串铃挂在梅树枝头。
这铃随风飘摇，却无一丝声响，好像也随着张角沉睡了一般。
周霄久久凝视着，思绪万千。
这是张角最后给他的东西，但太敏感，故只能暂时隐藏。
这物什是有些神异的，想来也是一件魂兵，但因为他无法使用也就不清楚其具体作用。
“魂兵”其实是个对于兵器的尊称。
魂兵与普通兵刃一般有材质、硬度、韧性等外在属性的不同，但根本区别还是在于“器灵”。
神兵醒魂，是为魂兵。
魂兵有灵，自认其主。
若得魂兵认主，握之则似血脉相连，如臂指使！
周霄看得最真切的魂兵便是刘关张三兄弟所持兵刃，但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们发动奇异魂术时，那关云长的青气！
那青气有暂时唤醒器灵的能力，极其神异。
仅这青气，恐怕就是极品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