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忍冬
梧桐院的围墙上种着忍冬花,金银的花,翠绿的叶和藤,郁郁葱葱,花叶可以泡水喝,很苦,需要加几勺蜂蜜,但清火解暑很有用。
涂山明裕为忍冬买了一件特制的鲛绡面纱,戴上可改变容貌,掩藏本来的面貌;夭给了忍冬一颗不周山的忘忧果,消除忧愁,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重新开始。
明裕:“离开王宫那日惊心动魄,我来不及问你,如今远离故土,失去身份,失去名字,甚至还要藏起真容,你可有后悔?”
忍冬坚定地:“不悔!如此很好,在你身边的七十年,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她离开时,什么也没有带,只带了一件祖母的旧衣,回不去草原了,再也不能坟前祭扫,随身带了一件旧衣,日后时时缅怀祭拜。
涂山明裕不解,堂堂草原公主,最想要的竟然是那七十载为婢的生活,但是想起她的原生家庭,幼年丧母,继母不仁,父亲连年在外征战,全靠年迈的祖母庇护,的确很苦。
明裕从生活在父母恩爱,兄弟姐妹敦睦的首富之家,自幼受名师教导,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时的确共情不到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感觉,当初救助与庇护是出于他本性善良。
忍冬还未满一百六十岁,是涂山府里同辈人中除了明珣之外最的。就连他自己也未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跑到异邦的王宫里抢出一个王女回家藏着。
明裕抬手怜惜地揉了揉少女的头,你了解我的脾气秉性,熟悉我的喜好,细致到我喝什么茶,焚什么香,用什么纸墨……可我有时并不能十分真切地洞悉你的感受。两回草原夜奔,你千里相送,我万里驰援,如今也算是共过生死了,你我是过命的交情。
2狐朋狗友
离戎谦最近几个月对半夏展开了“烈女怕缠郎”的战术,轵邑城的家都不回了,一有空就去回春堂看半夏,嬉皮笑脸逗她开心,给半夏送餐,不急不忙的,也不再告白的话,只是默默做着告白的事。以至于夭也少去回春堂了,给他们年轻人一点空间。
半夏对明裕:“哥,你能不能找点什么事把离戎狗带走?不要总在我眼前晃悠。”
明裕:“你讨厌他?”
半夏:“不讨厌。”
明裕:“那你为何怕他晃悠?”
半夏无语,:“涂山明裕,你到底是我哥还是离戎谦的哥?!你为什么总是向着他?”
明裕叹了一声,:“我当然是你哥哥。”
半夏的教养让她无法做到狠心出言赶一个善意的人,但是离戎狗每日的晃悠让她心思很乱,她开始渴望安静独处,希望他退出自己的领地范围。
涂山明裕私下跟离戎谦:“你离开一段时间,半夏爱自由,不喜欢束缚感,不喜欢人追得太紧。”
之后离戎狗不出现了,半夏又莫名有些失望低落,心里矛盾重重。
3洗头
夭和涂山璟清晨去采槿树叶子,浸泡一上午,午后用槿树叶泡的水来洗头。
一缸槿树叶泡的水,舀出一铜盆,放在石床上矮一阶的地方,涂山璟躺在石床上,夭将他的头发放在铜盆里,舀起一瓢水从头皮开始浇湿,指尖在他的头皮上按着穴位,顺着经络刮着,涂山璟闭着眼,舒服得想轻哼曲。
按摩过经络穴位之后,她的手又在水中淘洗他的头发,如缎青丝,用木梳从发根开始梳到发梢,毫无阻碍。
她:“璟,你的头发养得越发好了。”
涂山璟笑:“嗯!都是你的功劳。”
她从初相逢时就给他洗头了,后来初相恋时最爱摸他的头发,细心养护着这千万缕情思。
夭帮涂山璟洗完头,涂山璟又帮夭洗,熟练地拆着发髻,将头上的钗环和耳环放在一个木盘里,依着她的手法帮她洗头,连耳朵和耳后也仔细地揉洗了一遍。
洗完头,两人一起在躺椅上晾着,满头鸦黑青丝垂落在椅背后。
几百年了,他们俩时常互相帮对方洗头,在孩儿百岁以前也如此帮孩子洗,以前时常跟几个孩儿躺在一块儿晒太阳;如今另外几个孩儿大了,只有明珣还会让娘亲洗头。
涂山明珣生得像夭,稚气未脱的脸上还有一点儿婴儿肥。
五个孩儿中,涂山璟最偏疼明玥和半夏,相比之下还是明玥和璟单独相处的时间更多,夭最偏爱明珣,哪个孩儿都没有明珣那般幼年时每日都被夭揣着,中间的孩儿多少被忽略了一点,不过无妨,他们也得到了足够多的父母之爱。
4喝酒
玱玹派人给一心园送来了一木箱四坛子桑葚酒,晚上家宴明裕要给明玥倒酒,明玥摇了摇手,明裕:“姐姐不尝一下吗?碧玉桑的桑葚酒,不太烈,是甜的。”
明玥温柔笑:“你姐夫管得严,我不喝酒。”
夭听到这话,差点儿把刚刚入口还没下咽的酒吐了出来,她在家里做惯了老大,涂山璟最听她的话,无有不依,这玥儿在家,怎么被蓐收管得死死的?!岂有此理!
涂山明玥走的是孝女、贤妻、良母、节妇的路线,自接受的是最正统的女子行为准则教育。
回到卧房,涂山璟笑看着夭,夭瞪了涂山璟一眼,:“我生的孩儿,随了你的听话!性格都是柔软的,一点也不像我!”
涂山璟:“醉态拟真,我也不希望你在我不在身边时同别人喝酒,醉了酒的憨态让其他人看了去,玥儿自不胜酒力,三杯就脸红,一壶就要醉倒,蓐收定是关心才有如此叮嘱的。”
“……”夭无语,还能这样想,他又和自己讲道理了。
涂山璟:“像你如今这样,脸颊熏红,就很可爱,很…诱人。”
夭走到妆台前,手撑在妆台上,对着菱花镜看自己,腮不涂而红,确实连自己都觉得很美很陶醉。
微醺的夭被涂山璟拐入罗帐,细细品味,粉颈朱唇。
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兴偏豪。
桃含颗,榴破房,衔影霞杯入瑶觞。
带着一缕幽微酒香的风暴终了,夭轻声问:“璟,此事做了几百年,你不会倦吗?”
涂山璟在她耳畔:“与你做任何事,千年万年,我永远不会倦。”唇从她的耳垂顺着下颌线游走到下巴,再一次覆上甜蜜朱唇,夺走她的呼吸,深\/入\/纠\/缠\/起来。
夭觉得被吸走神识,由着这只狐狸撕碎再糅合,糅合再撕碎,他的手还不老实地到处游走。
爱意与日俱增,如地下井水深沉且无穷尽,洗头这件事,几百年不曾间断,遑论其他,自从与夭成婚,涂山璟恨不得二人能寿与齐,长地久地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