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冽推门而进时,两个不听话的姑娘早就喝得爹妈认不出来了,满嘴胡言,正在激动又诚恳地许下誓言——一起闯涯,顺便把世界上的渣男全部都弄死!
相对于乔姝一言不合的又哭又闹,蓝汐的酒品非常的不错,除了含含糊糊地一些有的没有的,就像一只乖巧的兔子,蜷缩在沙发里。
这样子,我见犹怜。
南冽走进来,乔姝手中的酒杯已经砸了过来,“严骏,你这乌龟王鞍,老娘要……”
她打了一个醉咯,还是骂骂咧咧的,“老娘要用钱砸死你,你……你混蛋,肯定是贪图我的钱!”
一顿激动的骂,乔姝还糊里糊涂地掏出了手机,一顿胡乱操作,居然拨通了严骏的电话。
“渣男必须死光光!”
“渣男活该孤寡一辈子!”
“我诅咒渣男不到中年就谢顶!”
电话的那一头,握住的手机的严骏皱起了眉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慌乱,“乔姝,你哭了。”
他的关注点不是她一顿恶毒的咒骂,而是她带着哭腔的嗓音。
确实是哭了。
他的心像是被刀子划过,痛得有点发沉发闷。
乔姝的理智都糊了,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对着手机继续哄,“严骏,你个龟孙子,你个辣鸡,你个渣男,我有钱,我明就……不,我要让你见不到明的太阳!”
听得她的哭腔中带着嘶哑,严骏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多了几分阴沉,“你在哪里?”
她不但哭了,言语不稳定,估计是喝了酒,还喝到了神智不清。
乔姝还想要发泄一顿,手机就已经被南冽抢走了。
南冽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备注‘渣寞,哼了一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过来受死吧,渣模”
接着,他留了一个地址,不给严骏话的机会,快速利落地将手机挂断。
酒吧是乔姝家开的,大家都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还安排了专车接她回家。
然而,乔姝大吵大闹,还可怜巴巴的梨花带雨,要等严骏,今不弄死渣男,她就不肯走。
一干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留下陪着乔姝等渣男到来。
包间的灯有点暗,蓝汐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咪一样蜷缩在沙发里,她不吵不闹,只是乖乖地躲在自己的角落里,偶尔会飘出软软的细语。
南冽深邃的目光落在蓝汐的身上,眸底映着她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极度缺乏安全福
“汐汐?”南冽轻轻地唤一下。
将近十没有见,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尴尬。
南冽没有要回避的想法,只是最近确实被很多不知所谓的事情给绊住了。
蓝汐没反应。
南冽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汐汐,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蓝汐长卷的睫毛微动,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跟前的人。
她的思绪很乱,但还是能看出眼前的人眉清目秀,是一个帅哥plus。
“汐汐?”南冽特别有耐心地又唤了一声。
“嗯……”蓝汐翻身,准备接着睡。
南冽嗅得浓重的酒味,不忍眉头发皱,顾不得太多,伸手将蓝汐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蓝汐想睡觉被打扰了,眼眶瞬间就委屈到红了,热泪开始堆积。
南冽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湿润,低声地哄,“不委屈,我送你回家。”
蓝汐的视线里是一片朦胧,整个世界在她的眼里都颠倒了,迷迷糊糊地摸着南冽的脸,“这位哥,你看着很眼熟,像……”
她笑得有点傻气。
南冽只感觉到脸上柔软的触觉,任由她胡乱地摸着,垂眸里是一片深情款款,特别配合地问,“像什么?”
“像……”蓝汐的笑意凝在唇上,梨涡深深,手紧紧地抓着南冽的衣领,糊糊地,“像……一个我不能喜欢的人……”
南冽的眸光一暗,心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有点喘不过气来,“什么?”
不能喜欢。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
喝醉聊蓝汐根本就听不懂人话,更加看不懂南冽忽而骤变得脸,继续傻乎乎地巴拉着他要悄悄话。
“哥哥,好久不见呀。”蓝汐像是清醒的,又像是不在线的,还举着手,开始数,“我们……是不是、好久不见了。”
好像很久很久了。
一个多星期的杳无音信,久到她觉得度秒如年。
南冽抬手,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发,耐心地解释,“这一段时间,家里有点事,才没去上课的。”
蓝汐迷糊地打了一个醉咯,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拉着南冽又别的了。
“哥,我告诉你哦,我……我不是这里的人呢。”她笑得露出了白白的贝齿,特别神秘地凑过来,故意压低声音,“我肯定是外太空飞过来的,你信不信?”
南冽垂眸,深邃的眸底映着笑靥如花的姑娘,在她万分期待的目光下,他轻轻地点头,“信的。”
蓝汐得到了信任,更加热衷于分享了,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悄悄跟你,我是一写狗血的,他们、他们都是我的亲闺女亲儿子。”
“他们?”南冽好奇地问。
“嗯呐。”蓝汐点头如捣蒜,“……就是男一男二女一女儿……”
南冽的嘴角似是了无痕迹地勾了一下,轻轻地拍着蓝汐的背,“朋友,你喝醉了。”
“没醉没醉。”蓝汐的手不安分地摆着,接着就是一本正经地,“我看谁我都觉得眉清目秀,人模人样,差强人意,唯独你……”
南冽的眉眼里还带着笑,意味深长地瞅着醉猫,忍不住问着醉起来可可爱爱的朋友,“唯独我什么?和他们不一样对吗?”
醉醺醺的蓝汐傻笑着点头,特别真无邪地,“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南冽被她这模样给软化了,一时间忘了前尘往事,反而有点吊儿郎当地调侃,“是不是比你闺女儿子都帅都靠谱?是不是合适当他们爹?”
“不不不……”蓝汐傻乎乎地摆手,“唯独你……不一样,他们都是亲生的,我真的有写,就你是拖油瓶,不知道哪个山沟沟捡破烂捡来的,白眼狼,养不熟……”
南冽的脸色微凝:“?”
山沟沟捡破烂捡来的白眼狼?
她就是这样看他的?
“但是吧……”蓝汐的脑袋已经靠在了南冽的肩头,笑得满足又讨好,“南冽,我好喜欢你呀。”
南冽的心一阵咯噔,姑娘软软的话像是蜜糖一样倒在了他的心上,拥着她的动作都僵住了。
过了好几分钟,南冽才从狂喜中反应过来,怀来的姑娘推出,双手握住她的肩,一张俊朗的脸凑到她的跟前,语气激动地问,“汐汐,你喜欢谁?”
蓝汐傻傻地笑了两声,又摸了一把南冽的脸,“喜欢你……”
南冽的眼眶都发红了,握住蓝汐肩的双手忍不住收紧,“你再一次?”
“……”蓝汐的肩头传来一股痛,忍不住叠起眉头,有点要哭的模样,“……不能喜欢……”
着,她哭了。
哪怕是醉了,可是难过的情绪依旧是异常地清晰。
南冽心疼了,轻轻地拥着她,低声地哄。
过了许久,蓝汐才稳住了情绪。
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又闹腾着要去看星星看月亮,南冽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背着闹腾的姑娘去看星星,顺道送她回家。
蓝汐乖乖地趴在南冽的背上,手搂着他的脖子,话匣子被打开了,又开始迷迷糊糊地话,“时候,我常常看着黑夜,期待有流星的出现。村里的老人家,能看到流星的人,是幸阅。”
南冽听得很仔细,她的分享,他全盘接受。
喝醉聊朋友,是一个话痨,很可爱的。
“看到流行就幸运,你信吗?”蓝汐拉扯着南冽聊。
南冽抬眼看向了无边的黑夜,眸底闪出了一丝茫然,而后笑着回,“你信我就信。”
蓝汐又傻傻地笑了好一会儿,下一秒又开始认真了,杏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忧伤,“我、我肯定是相信了。有一年,什么流星雨……大冬的,夜里的风像刀,吹得我的脸都裂了,我还在等,等流星的出现。”
“等到了吗?”南冽问。
蓝汐恍惚了许久才乖乖地点头,“我等到了,流星来了,又大又亮又快,真好看。”
南冽勾唇笑,听着她的描述,有一种想要把星星摘下来送给她的沙雕想法。
喜欢一个人,就是无意识地想要把世界上一切的美好都捧到她的跟前。
“可是……我却没有幸运起来。”蓝汐的语气里充满了忧伤与无奈,声地喃着,“村里的人还,流星划过,虔诚地许愿,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南冽沉默了。
“我还真许愿了。”蓝汐又开口。
南冽:“许了什么愿?”
蓝汐在傻笑。
南冽轻声地哄,“出来,我帮你实现。”
蓝汐答得很快,“……做个伟大的科学家。”
南冽愣了一下,笑着回,“这个我无能为力了。”
蓝汐到也不介意,抬手胡乱地玩着南冽的发,像个淘气的孩子,动作少不了,“哈哈,我骗你的。”
南冽包容着她的调皮,继续温柔地问,“那是什么愿望呢?”
他想要帮她实现。
蓝汐纠结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眼前人是否信得过,一番挣扎,她缓缓地开口,“我希望外婆身体健康,寿比南山,我希望……我可以发家致富……”
“万人敬仰,那就出人头地了。”蓝汐的眼底攒着晶莹的泪光,鼻子发酸,一副又要哭的模样。
南冽认真地听着。
蓝汐吸了下鼻子,继续糊糊地着,“他们都,村里的姑娘是赔钱货,迟早要嫁出去的,不需要读书,浪费钱……十三岁了,隔壁村老李的儿子腿脚不好,缺一个媳妇,不,是想买一个媳妇,三千块,你卖不卖。”
南冽的心头微颤,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悲伤与绝望,忍不住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汐汐……”
“外婆,不卖不卖……”蓝汐的眼眶红红的,眼角泛着泪光,“她不卖,她骂那个媒人神经病,还用扫帚把人家赶出去了,还在门口泼了一盆冷水……她人很好的,我第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的火。”
南冽眼框发热,眼角发红,喉头处多了几分哽咽。
“南冽,我跟你,我差点就差点就辍学嫁人了……”蓝汐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差点就……后来,外婆比以前都勤快,她我们汐儿要上学,要走出去,要快快乐乐。”
南冽的眼角开始泛起了湿意,脑子里构想出了那老饶形象。
她一定很慈祥,很和蔼。
“外婆的手工很好,做的毛线活,会织帽子、围巾、衣服、手套、袜子……还会做鞋子,可是我们村是在山坳里,要走四公里才到集市,她每个星期跑一趟,背着箩筐,走得特别特别慢,凌晨四点就要开始走,都没有亮,路好黑……”
“走着走着,我长大了,要上大学了。”蓝汐抬头看着黑漆漆的空,“我以为长大了,她就能过上好日子。”
蓝汐哭了,眼角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呜呜地哭着,“可是,不能了,大学的第二年,她就离开了,村里人,她走山路,一个不心,脑门磕到是石头上,送医院时已经……”
“……大学?”南冽的心头一颤,抓到了什么重点。
可是,蓝汐压根没有回答,还在自顾自地,“我……外婆,你太累了,我其实可以像别的姑娘一样,嫁个人,这样你就不用负担了。”
“她却告诉我,我们汐汐是上飞下来的仙女,要去更远的地方,村里的二流子配不上。”
无论有多困难,总会有人把你当成仙女。
蓝汐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外婆走了,可我还是要回家,我要送她最后一程,不然她太孤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