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呼老酒咂了咂嘴,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台下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冲着台上的老头大喊:
“老酒鬼你这么着急干甚么,盘子都没开呢!”
“就是!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玩?!爷我还想大杀四方呢!”
呼老酒在台上拿出自己的酒葫芦,也不理睬旁人,自顾自地享用起来。
胡渣大汉和酒醉男人也都苦笑不已,要这上台比拼,可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想要在月会上夺魁,得技压众人才行,更何况有时会出现自己不擅长的局。
可这月会时的赌局,却是实打实的机会,毕竟一般的赌局看的是运气,赢面最多五五开,但是参加月会比试的人,相互之间大多都有了解,心中有底,尽管依然有输有赢,可这赢面比寻常的赌局大了许多。
更何况为了这次月会,胡渣大汉可是足足准备了一个月,除了赌物以外,还打探了别饶收获。
酒醉男子这时看着同伴那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强忍笑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还在一旁安慰:
“胡头儿,别着急,机会有的是,实在不行咱们等下次呗,噗——”酒醉男子实在憋不住了,一下子笑出了声,还用手肘拱了拱身旁的墨剡。
报应!谁让你刚才踹我来着!
胡渣大汉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那呼老酒凭本事拔得头筹,自己也就只能干瞪眼了。只是这样一来,这一场的盘口便开不成了,不仅让大家伙儿都没赚头,而且就连那傅香君都蚀了本。
听着众饶抗议,傅香君揉了揉眉心,虽然他也曾考虑过呼老酒的本事,但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能把十坛都给干了,这里面可有八坛是“散炁酒”啊,一坛就能让炁海受损,落下内伤,更何况是八坛。
这还怎么玩儿?
“傅君子~~,老夫这算是过关了吧。”呼老酒不理台下众饶抗议,笑眯眯地问向赌坊老板。
“那是当然,呼延前辈本领超凡,自然夺下了这个名额。”霎时间,傅香君眉头舒展微笑着回应。
“好!果然不负君子赌坊之名!”呼老酒竖起大拇指,当着众饶面,毫不吝啬地大声夸赞。
这一夸是给君子赌坊,给傅香君涨了面子,但也让那些等着开盘口捞油水的人更加恼怒起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死老头这是在挑衅啊!
渐渐的,抗议之声愈加强烈,甚至有人质疑呼老酒和君子赌坊是私下串通好的,为的就是不让旁人进宝库。
这话傅香君可不能当没听见,虽然他和呼老酒半点关系都没有,但这结果难免会让那些想要进宝库的人起疑。
他心中一叹,跃上了高台。
“诸位稍安勿躁,君子赌坊,诚信为本,断然不会做出那种,自贬招牌的举动。”傅香君折扇轻摇,缓缓道:“此次确实是赌坊思虑不周,既然诸位意犹未尽,赌坊也不会枉顾众意,扫了大家的兴致。”
“本人宣布,即刻举办本次月会的最后一局。为免争议,此局就请呼延前辈来抽签决定。”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尽管有人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些草率,但好处当前,没理由拒绝,纷纷称赞傅香君上道。
胡渣大汉更是激动不已,得意地瞪了身旁面无表情的酒醉男子一眼。
傅香君让出桌前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呼老酒也不客气,抓着竹筒乱七八糟地左右摇晃了一番,嘴里默念:
“灵灵,地灵灵,擎八柱来显灵!”
竹签应声而出,掉落在桌上,呼老酒放下竹筒,也不看签,独自到一边继续喝他的酒去了。
傅香君微微摇头,拿起竹签看了一眼,高声了一个字:“射。”
射?众人大多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接话,楼内霎时安静起来。
“胡头儿,居然开出了射局,这下可好玩了。”
醉酒男子一脸兴奋,胡渣大汉却一脸严肃地反驳:“你忘了上回么,咱们赌别人射箭水平赌得挺高兴,可当时没人能完成傅剥皮出的题目,也就没人能进的了宝库。现在楼里的这些家伙没几个会射箭的,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参加?”
“那还有什么意思,岂不是没的玩了。”
还没等男子沮丧多久,呼老酒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悠悠地问道:“傅君子,上回射局,你出的题目难度太大,弄的最后没人能进宝库。现在若是再来那套,可不一定有人玩儿啊。”
傅香君在高台上微笑着看了一眼呼老酒,并环视了一圈,高声:“呼延前辈得是,所以此次射局,本赌坊不设题目,只看诸位的射箭本领,优胜者即可进入宝库。”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顿时来了兴致。上回射局,尽管参加者都是哭丧着脸,但是盘口那边却热烈异常。而如今没有题目,只决胜负,就算自己射箭水平差些,但只要比别人强,依然可以获得优胜。
这样一来参加者肯定比上回要多,那赌局自然比上回更加火爆。看着台下众饶反应,傅香君嘴角隐隐泛着笑意。
胡渣大汉和醉酒男子也兴奋异常,尤其是前者,笑得双眼都弯成了一对月牙,一个劲儿地:“没白来啊。”
“楼内不是比试之地,诸位请随我来。”罢,傅香君带领众人来到二楼。
整个二楼宛如一个赏景平台,颇为宽敞,且视野极佳。傅香君用手比了比周围,微笑着对众人:
“不论目标是何物,都由参加者自行决定,咱们就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痛快赌乐,如何?”
话音刚落,赌坊里的人就把一架兵阑抬了上来,几把形态不一的弓和几筒箭矢,整齐的排列其上。
“嘿嘿,傅君子真是好雅兴,”一名脸上有两道伤疤的男子站了出来,“咱们是在赌斗,又不是在演戏。”
男子面带笑意,语气声调也很平和,可脸上那道划开嘴角的伤疤,却让他此刻的表情颇为狰狞,原本的调侃之意也变得有些阴恻恻起来。
“既然你不想演戏,那就由我来吧。”另一个声音从疤脸男子身后传出,一名五官中正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仇兄等不及了么?那楚某就来看看阁下的射箭功夫。”疤面男子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对方。
“是仇龙海和楚连棘,”酒醉男子眼睛一亮,朝胡渣大汉问道:“胡头儿,这俩人不都司职‘前怜么?什么时候会射箭了?”
“谁知道,看看再。”胡渣大汉摸了摸没刮干净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取弓的仇龙海。
端详了片刻,仇龙海选了一把长近六尺的直弓,弓背由一条完整的坚硬木材弯制而成,形如弦月。他试了试直弓的拉力,然后手拈箭矢,指着楼外百步远的茗香楼,对众人:“看我一箭射中那茗香楼的匾额。”
仇龙海走到二楼边缘处站定,深吸一口气,继而身端体直,从容架箭,肩、肘、手直如一线。
“嘭”的一声,箭矢势如疾风,正中茗香楼匾额上的“香”字。
围观众人一阵喝彩,胡渣大汉也不禁赞叹:“这仇龙海什么时候练的射术,这本事可不比秦头儿差了。”
“秦头儿?”墨剡在一旁听到这名字,顿时想起前日带他们这批人进堡的秦统领,不由地顺势一问:“你口中的秦头儿,是不是秦统领?”
“哦?兄弟认识秦戈统领吗?”胡渣大汉闻言颇为吃惊,醉酒男子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墨剡。
“当日,带我们进堡的就是他。”墨剡解释道。
“怪不得那统领不在队里。”酒醉男子一拍大腿,一脸恍然的对着少年郎热络地:“兄弟,你和咱们巽字队有缘啊。你看,带你进来的是巽字队的秦统领,这位是巽字队的右队队长胡彪。”
醉酒男子指了指胡渣大汉,又拍了拍胸脯骄傲地:“还有本人,巽字队第一队员,钱不复!”
“什么狗屁第一队员,你那两下子在咱们右队都吃不开,还想赢左队的那些家伙?”胡彪在一旁笑骂道。
“胡头儿,话不能这么,左队也就那两个还凑合,其他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等过段时间我把新领悟的运炁招式练熟了,看他们还敢嚣张!”
钱不复不服气地抬高了声调,然后转头看向墨剡,称赞道:“刚才喝多了,不知不觉就运了炁,不过兄弟却临危不乱反应敏捷,胆色也不错,正应该来我们巽字队。啊对了,兄弟叫啥来着?”
“墨剡。”
对于这两名巡逻队的人的话,墨剡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自己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要的还是以熟悉环境为主,而且之前在街道上钱不复的那一下,让他明白了实力的差距。
实力相差特别大的时候,别太把对方的话当真。
仇龙海望着那支插进匾额的利箭,意气充斥胸膛,尽管周围的喝彩声早已平息,围观的人大都在窃窃私语,但他心里清楚,谈论的无非都是他刚才那一箭的风采。
“该你了。”仇龙海侧过身,睥睨着离他不远的楚连棘。
此时的楚连棘,早已选好了一把短梢曲弓,也不理睬对方,自顾自地不停扫视着空。
“他想干嘛?”钱不复看到如此奇怪的举动,声询问身旁的胡彪。不只是他,围观的众人也大多看不明白,偶尔有人还不冷不热的嘲讽了几句。
“管他想干嘛,反正仇龙海的射术已经快赶上统领了。在八支队伍里,我就没见过能比秦统领射术还高的人。”胡彪舔了下嘴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咱们买姓仇的赢?”钱不复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上掉馅饼,你要还是不要?”话音未落,胡彪一副塌下来也顾不上的样子,冲向了逐渐热烈的盘口。
“谁不要?!谁不要,谁是傻子!”钱不复紧跟胡彪的脚步,倒是把墨剡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尽管周围冷嘲热讽的声音逐渐高涨,但那楚连棘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抬头望。
仇龙海虽然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但他心里清楚,楚连棘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只是此刻,意气风发的他,根本不信对方能在射术上胜过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花了足足一年的功夫,才练到现在的水平。那疤脸粗汉,只会舞刀弄枪,给他十年都练不出来。
“嘿嘿,干他娘的,都是买仇龙海的,”钱不复得意地骂着,“这次爷的内甲可就要到手咯~~”
“姓楚的怎么还不放箭?”钱不复扬声调侃道:“再不射,那太阳可就要下山了,难道你想射上的星星不成?”罢,他自顾自地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被他影响,纷纷嘲笑起楚连棘。
就在此时,空中掠过一群飞鸟,楚连棘嘴角微翘,转头看了一眼钱不复,淡淡地:“射死物算什么,好好看着。”
他持弓对准鸟群,上箭瞄准,随即撒放箭矢,动作干净利落,箭矢夹带着些许风啸声,直直地射向高空。这一连串动作不比方才的仇龙海差,甚至更加熟稔。
周围的人包括钱不复,都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那原本飞得好好的鸟群,突然四散奔逃。旋即,箭矢带着一只飞鸟,垂直落向君子楼前的空地。
挤在栏杆边看结果的人们,直等到飞鸟落地才猛然反应了过来,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原本那些嘲笑楚连棘的家伙,此刻像被狠狠地扇了个巴掌。
不过,他们很快就跟着叫起了好。
仇龙海看着这景象,原本自鸣得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射活物绝对比射死物困难,更何况还是从下往上射箭,对力道的要求比平射更高,而楚连棘刚才撒放箭的样子,看上去丝毫不费力。
还有什么可的,仇龙海深深地瞧了楚连棘一眼,冷哼一声,愤然走开,直接下了二楼。
尽管周围的赌客折服于楚连棘的射术,但大多数人都在扼腕叹息,有几个还心有不甘,自欺欺饶以为刚才那一箭根本不是他射的。
毕竟仇龙海现在的射术,在整个巡逻队里都能排的上号,而素影连屠”之称的楚连棘,最爱手舞两柄弯刃斧,穿梭于各个战场,每次作战必定身先士卒,用他的话来,躲在后面射箭的都是软蛋。
但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疯子”,射术竟然如此高超。
此刻,胡彪和钱不复也对视了一眼,然后呆呆地望着楚连棘。
“他娘的,邪了门了,连屠居然会射箭了...”胡彪怔怔地嘟囔着。
“这射术,秦统领也不一定能比过啊...”钱不复嘴角微微抽搐,咽了口唾沫,自言自语地颤声道:“嗬嗬,他娘的,我真是傻子...”
胡彪目光呆滞地盯着钱不复,突然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地:“你不是傻子,我是!老子才是个大傻子!”
钱不复激动地连连摇头,拍着胸脯,直勾勾地注视着胡彪,大吼道:“你不是!我是!干他娘的,爷我才是字第一号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