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宫医殿,药香与寒气交织。
慕曦躺在暖玉榻上,医殿长老正以精纯的冰系真元为她梳理紊乱的经脉,修复受损的内腑。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苍白的脸色在暖玉和药力的作用下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但紧抿的唇角依旧带着倔强的弧度。
凌昊守在外间,如同一尊冰雕,沉默而立。
隔着珠帘,他能隐约看到里面那个纤细的身影。
每一次她因治疗而发出的细微抽气声,都让他的心脏随之紧缩。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抱着她时,那轻盈而温软的触感,以及她无力捶打时带来的细微震动。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身份,痛恨那该死的辈分与世俗礼法,让他连表达关心都显得如此束手束脚。
良久,医殿长老走了出来,对凌昊躬身道:
“少主,慕曦姐的内伤已无大碍,只是元气有些损耗,需静养几日。
老朽已开了温养经脉的方子。”
“有劳长老。”
凌昊微微颔首,声音低沉。
长老退下后,内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静默得有些压抑。
凌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撩开珠帘,走了进去。
慕曦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是他,立刻又扭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摆明了不想理他。
凌昊走到榻边,看着她赌气的侧影,心中酸涩难言。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还疼吗?”
慕曦不吭声。
凌昊又道:“是我疏忽,让你受惊了。”
慕曦依旧不话,肩膀却微微耸动了一下。
凌昊看着她这副模样,那些准备好的、诸如“以后莫要任性”、“好好待在宫里”之类的教,一个字也不出口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柔和:
“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山你。”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慕曦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
她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眶瞪他:
“你不伤就不伤吗?
你又不是我的谁!
凭什么管我!”
看着她像只炸毛兽般的模样,凌昊冰封的心湖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丝暖意悄然渗入。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拂开她颊边凌乱的发丝。
慕曦却像是受惊般,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
凌昊的手僵在半空,眸色暗了暗,缓缓收回。
“就凭……”
他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承诺的坚定,
“就凭你叫我一声叔叔。”
这个称呼,曾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此刻却被他以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变成了保护她的理由。
慕曦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无奈,看到了挣扎,更看到了一种深埋的、与她一般无二的痛楚。
原来,并非只有她一个人在备受煎熬。
心头的委屈和怨气,忽然就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涩涩的疼。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声音细若蚊蚋:
“……知道了。”
没有激烈的反驳,没有执拗的追问,只是这三个字,却让凌昊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他知道,这暂时的平静,来之不易。
“你好好休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医殿。
他需要去处理雪狼部留下的烂摊子,更需要去查清,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
---
夜色深沉,寒寂殿。
凌昊面前悬浮着一面由玄冰凝结而成的光幕,上面显示着从被击杀的黑袍人身上搜出的几件物品:
一枚刻着诡异扭曲符文的黑色令牌,几瓶散发着阴寒死气的丹药,以及一块残留着微弱空间波动的残破玉符。
“这些丹药的炼制手法,非北境所有,倒像是……中州幽冥教的路数。”
凌昊指尖划过一瓶丹药,眼神冰冷。
父亲之前的猜测恐怕成真了,雪狼部果然与中州的神秘势力勾结在了一起。
而那枚令牌上的符文,连他都觉得晦涩阴邪,绝非寻常之物。
“幽冥教……他们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凌无雪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他与叶惊鸿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