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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棚内,三浦对袁西的激烈反应很是讶异,他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望着袁西,良久才缓缓道:“袁先生,我不明白,加入‘先和军’有什么不好,这样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享受你该有的人身自由,再也不用担心藤田他们会伤害你了,至于今后你的人生之路也不用着急决定,可从长计议,这应该是件好事呀,难道袁先生你还想继续待在集中营不成?”

作为第十军的基层军官,特别是曾经在方先觉身边战斗过的军官,军长英勇抗日的印象已经深深烙刻在袁西的心里,他对军长有着坚定的信任和由衷的敬仰,他确信军长会坚守民族大义,一定不会投降,因为投降意味着背叛国家和民族利益,这与平时军长灌输给他的信念和价值观完全相悖,想到此,袁西微微一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如果让我选择当汉奸而谋存活,我耻为做人。”

三浦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良久他才道:“袁先生,你这又是何必,你的长官都投降了,你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难道气节、大义比活着更重要吗?我恳请你认真思考我的话,然后做出明智的选择,我还想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回国了,在我回去之前我希望能看到你安全地离开集中营。”

“噢,你要回日本了?我是不是要恭喜你?”袁西面带嘲讽。

三浦脸红了:“我也是今上午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我父亲病得很重,家里人希望我能回去照顾,不过袁先生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安全地离开集中营。”

袁西冷冷地道:“我再一次,如果是想让我做汉奸,请你现在就死了这条心,因为我早已下定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三浦突然笑了起来:“袁先生果然是袁先生,在你眼中我依旧看到了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这火焰不会屈服于暴力,坚守着自己的信念。袁先生,感谢你的信任,把你心里的话毫无保留都告诉给了我。”

袁西疑惑地看着三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三浦继续道:“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也不能瞒着你,今晚上我们会有行动,你千万不要走出这间竹棚。”

袁西大惊,刚想问个究竟,三浦已经起身:“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黑时石头面带笑意地回来了,他乐呵呵地道:“少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袁西已经知晓原委,却仍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哦,为什么?”

“鬼子军官我们这些战俘马上要改编成‘先和军’,以前在部队担任什么职务现在还担任什么职务,还要发给我们军服和武器,我们就要离开这鬼地方,再不要受藤田这些日本监工的气了。”石头高胸道。

袁西平静地问道:“改编成‘先和军’?石头,你这件事军长他会同意吗?”

石头挠挠头:“军长有没有同意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军长先同意,日本人才会成立这什么‘先和军’的吧。”

袁西悲愤地道:“军长一定不会同意的,我们和日本人在衡阳血战了四十八,死了多少兄弟,现在却要让我们当伪军,做鬼子的狗,你死去的兄弟们如果知道了怎么能瞑目呀。”

石头这时才明白,也叫道:“少爷,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当伪军呀?”

袁西斩钉截铁地道:“我死也不会当伪军,当年我投笔从戎的目的就是为了打鬼子,把他们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去,如果现在我们贪生怕死当了伪军,以后怎么有脸见父母和乡亲,死后恐怕也进不了祠堂。”

石头心头一热,道:“对,少爷,我听你的死也不当伪军。”

袁西点点头,然后问道:“石头,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石头歉疚地道:“我藏了几个馒头,只是辣椒粉不好搞,武藤要用,他喜欢用辣椒粉泡饭吃,我担心拿少了作用不大,拿多了容易被鬼子发现。”

袁西宽慰他道:“这事也不用太急,安全第一,行动前去拿辣椒粉也校”

石头问:“少爷,三浦什么时候走?”

袁西答道:“中午三浦来过,虽然他没有回日本的具体时间,但我估计也就这几了。他还劝我加入‘先和军’,这样就可以保证我的安全,他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完,袁西嗤笑了一声。

石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早就知道‘先和军’这回事呀,少爷,你一定不会答应他。”

袁西“嗯”了一声,接着道:“三浦走的时候,有点神秘地和我今晚上鬼子会有行动,叫我千万不要走出竹棚,我怀疑鬼子的行动和成立‘先和军’有关,心驶得万年船,你告诉弟兄们晚上都不要出去。”

夜里,袁西被一阵激烈的枪声惊醒,接着就听到狼犬的吠声和鬼子的喊叫声,起初他以为是兄弟部队反攻过来了,心中大喜,顾不得胳膊疼痛翻身坐起,可还没有走到门边,枪声渐次零落下来,不久一切就归于平静。

竹棚里的战俘也都被惊醒,大家或紧张或惊喜或困惑,聚在一起声议论着,有的还想出去看个究竟,石头喝道:“不是告诉你们了,今晚外面就是下金子也不许出去,都给我老实待着。”

袁西也回到床上,他心中惊疑、辗转反侧,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