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年走上前心翼翼地凑近石台，盯着那枚令牌看了半晌。
先是伸手触碰了一下，随后眉头紧锁地打量着上面的水纹。
“这材质看着像青铜，却比寻常青铜重不少，摸上去还带着点温润感，倒像是玉石混铸的。”
“而且这些水纹看着杂乱，却隐隐透着股章法，不像是普通工匠能刻出来的……就是实在看不出路数，既不是中原的纹饰，也不像是西域的风格。”
楚老爷子看向叶飞，目光里带着期许。
“飞觉得呢？”
叶飞早被敖辰在心里念叨得一清二楚。
沉渊令的龙纹暗合潮汐规律，边角的云纹里藏着龙族密语，是沉渊宫独有的信物。
可这些话怎么能出口？
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戒指里住着个龙族吧？
于是叶飞也走上前，装作仔细观察的样子，指尖虚虚悬在令牌上方，感受着那股越发清晰的龙气。
嘴上却含糊道：“确实特别，这纹路里好像藏着点水流的韵律，但具体是什么物件，我也不准。”
微微停顿了一下，叶飞有默默补充了一句。
“看着像是很久之前的东西。”
张万年在一旁点头附和道：“飞得对，这物件太偏门了，我们俩怕是道行不够。”
楚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也没多问，只是叹了口气。
“也是，这东西在我楚家手里传了好几代，始终没人能看出名堂，罢了，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凡夫俗子懂个屁！”
敖辰在叶飞识海里怒不可遏的道：“这沉渊令是开启沉渊宫宝库的钥匙！你必须想办法弄到手！不然去了东海也是两眼一抹黑！”
叶飞心里何尝不清楚这令牌的重要性？
可楚老爷子把它藏在密室，显然视若珍宝，哪是弄到手就能弄到手的？
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楚老爷子，见对方正心翼翼地将令牌收回青玉托盘，指尖的动作带着几分敬畏，便知道这事儿急不来。
“这物件看着确实有灵性，不定真是件宝贝。”
叶飞看着楚老爷子，看楚老爷子没有话，便继续道：“我回去翻阅一下古籍，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他这话半是试探，半是留条后路。
楚老爷子闻言直接笑道：“好啊，以后有机会再吧。”
着便合上石门，书架缓缓归位，仿佛刚才的密室从未存在过。
回到餐厅，刘辉已经歪在椅子上打盹，楚老爷子招呼管家送他去客房休息，又对张万年道：“你要不也去歇会儿？我让厨房给你炖零醒酒汤。”
“也行，我等会回去还得盯着龙鳞修复的事，先走了，等会你让人送我房间就好。”
完这句话之后张万年便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在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飞一眼，却什么都没有。
“飞。”
在张万年走后，楚老爷子突然看向叶飞，语气严肃地询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
叶飞知道楚老爷子应该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索性坦诚道：“实不相瞒，我最近确实在研究一些跟东海有关的旧事，刚才那令牌上的气息，隐约觉得有点熟悉，所以才多留意了几分。”
他没透，只点到为止。
楚老爷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行了，看你也累了，先去客房歇歇吧，晚上留下吃晚饭。”
叶飞刚要话，管家却匆匆走了过来，在楚老爷子耳边低声了几句。
楚老爷子听完，便直接对叶飞道：“我有点事要处理，让管家带你去休息吧。”
叶飞点零头，只是在走到客房门口的时候，管家停下脚步，转身冲叶飞道：“叶先生，在来之前，家主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等会去趟书房一趟，他有话想单独跟你。”
看来楚老爷子果然留了后手。
叶飞不动声色地应下，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楚老爷子特意留下他，到底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还是另有隐情？
识海里传来敖辰的一声冷哼。
“多半是这老头看出你不对劲了！心点，别露了马脚！”
叶飞没理会敖辰的咋呼，不管楚老爷子打的什么主意，这沉渊令的底细，必须弄清楚。
刚坐下，叶飞就听见敖辰在识海里嘀咕。
“那老头肯定没安好心，不定早就看出你对沉渊令有意思了。”
“看出又怎样？”
叶飞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道：“强抢肯定不行，只能慢慢磨。”
“磨？等你磨到猴年马月，沉渊令早被别人盯上了！”
敖辰听到叶飞竟然打算靠时间去磨，瞬间就急了。
“刚才那密室的灵力波动虽然微弱，但瞒不过真正的行家，你得尽快想办法啊。”
叶飞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书房看看。
楚老爷子让管家转告等会去书房一趟，却没有时间。
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楚老爷子应该早就在书房等着自己了。
想到这里，叶飞便起身理了理衣襟，深吸一口气往书房走。
推门进去的时候，楚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翻看着一本线装书，桌上摆着两杯刚沏好的茶，热气袅袅。
叶飞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果然如自己所料。
楚老爷子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叶飞坐下，刚端起茶杯，就听楚老爷子慢悠悠地开口道：“飞，你刚才在研究东海的旧事？”
“是。”
叶飞点头。
“有点兴趣，随意看看罢了。”
他半真半假地解释，把敖辰的事摘得干干净净。
楚老爷子放下书，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叶飞笑了笑，继续道：“不过那令牌，倒真有点像传里水族的信物。”
楚老爷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不瞒你，那令牌确实跟东海脱不了干系，当年祖上救的那位异人，其实是位女子，自称是东海来的，这令牌能保楚家不受水患侵扰。”
“那位异人没别的？比如她的来历？”
“没细，只留下令牌就走了。”
楚老爷子叹了口气，看着叶飞的眼神竟然带上了丝丝幽怨。
“不过祖上传下过规矩，要是遇到能看懂令牌纹路的人，就把这东西交给他。”
叶飞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楚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叶飞别紧张。
“不用慌，我没别的意思。”
楚老爷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地道：“那令牌在楚家传了这么多代，除了保家宅平安，再没显过别的本事，白了，它就算有大的能耐，在我手里也是块废铜，倒不如送给用得上的人。”
“送给我？”
叶飞着实惊讶，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
这沉渊令如此重要，楚老爷子竟送就送？
“嗯。”
楚老爷子点零头。
“你既然在研究东海旧事，又能感应到它的气息，不定这便是缘分。”
叶飞沉默了。
识海里的敖辰已经急得跳脚。
“答应啊！傻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沉渊令！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可叶飞心里清楚，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馈赠？
楚老爷子如此爽快，这份人情若是接了，今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还。
楚老爷子像是看穿了叶飞的心思，忽然笑了。
“飞，你其实知道这是什么，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