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萱摇下车窗，傍晚微暖的风裹挟着不知谁家飘出的饭菜香涌了进来，她深深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还是这儿舒服！”她感叹道，声音里带着轻松和愉悦。
温彦也忍不住笑起来，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和越来越近的家门，眼中满是回家的期盼：“爸肯定等急了，一个多星期没有看见我们，可不得想我们。”
果然，车子刚在姜家院门口停稳，院门就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姜州易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喜和急切，皱纹都笑开了花：“你俩回来啦，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爸！”
姜芷萱率先下车，几步跑过去，亲昵地挽住父亲的胳膊。
温彦也从后备箱拎出温老爷子让带的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盒，跟在后面。
“爸，我们回来了，看，爷爷还让我们给您带零东西。”
他把盒子递过去。
姜州易看着那明显价值不菲的补品，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哎哟！这，这怎么好意思！温老爷子太客气了，我受之有愧啊，快，快进屋，萱萱，看看你爸今炖的汤！”
老人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一手拉着女儿，一手忙不迭地去接温彦手里的东西，那份被京城温老先生认可的高兴劲儿藏都藏不住。
这可不是简单的亲家，那是京城金字塔顶尖的温氏。
院还是那个熟悉的院。
绣球花似乎开得更盛了，蓝紫粉白的花球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
葡萄架下的方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清爽的菜。
一切都是温彦和姜芷萱离开时的样子，却又因为他们的归来而充满了更鲜活的生气。
温彦放下东西，很自然地走到厨房门口，探头问：“爸，还有啥要帮忙的？”
那熟稔的语气和姿态，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姜州易乐呵呵地摆手：“没了，没了！都弄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开饭，矜怀和眠眠也今晚过来，估摸着也快到了！”
正着，院门外又传来汽车的声音。
很快，温矜怀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温矜怀率先下车，依旧是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
紧接着，姜眠也从副驾驶上下来。
“几个时没见，你们饭都快吃上了？”
姜眠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不同于温老宅子时的规矩，几步就跨进院子，看向温彦和姜芷萱，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
“好不容易解放了吧？在老宅待了一周，没被咱家老爷子冻成冰棍吧？”
温矜怀跟在后面，手里也提着些东西，对姜州易微微颔首。
其实以他的身份，这点礼仪根本不需要。
但为了姜眠，他做了。
不过他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了温彦和姜芷萱身上，似乎想看看，离开老宅子他们会不会有其他的反应。
然而，他们俩除了有些如释重负，其他的状态都很好。
“大哥，回自己家就自如一点，我岳父可不像爷爷那么守规矩。”温彦笑着拍拍温矜怀的胸口，丝毫没有在老宅时那种刻意的紧绷福
他顺手接过温矜怀手里的东西。
“好了别站着了，进来坐，爸的汤都炖好了，香着呢！”
姜芷萱也柔声招呼：“姐，和姐夫进屋。”
姜眠挽住姜芷萱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压低声音，促狭地问：“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还担心无法融入吗，我这几时时刻刻找机会跟你好话，还好你自己也争气，估计顾越昭回去那，老爷子回邀请你的。”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姜芷萱抿嘴笑着摇摇头：“没有，我觉得爷爷还是更喜欢你。”
“他更喜欢谁不重要。”
姜眠明显不在乎，还想什么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温彦。
只见温彦正和姜州易着话，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水壶，先给姜州易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给温矜怀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
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不经意的体贴，完全不像过去那个只顾着自己、需要人招呼的大男孩。
他甚至记得温矜怀习惯喝凉一点的水，给他的那杯特意多晾了一会儿。
姜眠眨了眨眼：“老爷子很矜怀，现在的温彦很不错，我也觉得他彻底变了，虽然以前我们有过误会。”
罢，她又看向姜芷萱。
姜芷萱没作声，但心中了然，低头摆着碗筷，侧脸温婉宁静，但眉宇间似乎比一周前更添了一份沉静的气度，像极了姜眠。
她身上那条简单的碎花围裙，也衬得她有种不出的温润。
温矜怀虽然人坐在藤椅上，但目光一直在姜眠身上，端起温彦倒的水喝了一口，水温恰到好处。
他目光又带着些意外的看向温彦。
温彦正弯腰听姜州易兴奋地讲着这几他一个人怎么琢磨食谱的，神情专注，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半点过去听长辈唠叨时的不耐烦。
爷爷得对，阿彦在老宅子不容易放开，从到大拘谨太多了，让他畏惧爷爷和大哥，也造成了这种局面。
不过也好，总得有一个严厉一个慈爱。
很快，开饭了。
六人围坐在葡萄架下的方桌旁。
夜色温柔，晚风习习，送来了阵阵花香。
桌上摆满了姜州易和姜芷萱一起准备的拿手菜：清蒸鱼、红烧肉、油焖笋、凉拌三丝，还有姜眠最喜欢的糖醋排。
家常的味道浓郁扑鼻，充满了欢声笑语，与温家老宅的餐厅形成了鲜明对比。
“爸，您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红烧肉绝了！”
温彦吃得赞不绝口，筷子不停。
“都是萱萱帮着弄的！”姜州易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给女儿女婿夹菜，“阿彦，萱萱，多吃点，在老宅肯定没吃好，看萱萱这脸，都瘦了！”
“爸，我哪有瘦。”姜芷萱笑着反驳，也给父亲夹了块鱼肉，“您也多吃。”
温彦则忙着给姜芷萱剥虾，动作熟练又自然，剥好的虾仁直接放进她碗里：“老宅子里可不能这样徒手抓虾，容易被爷爷嫌弃，不过爸今买的虾新鲜，放脸上都成。”
他抬头看向姜州易。
“爸，我们在老宅吃得挺好的，爷爷还特意让周阿姨照顾萱萱的口味呢。”
这话半真半假，但那份维护妻子、让岳父安心的心思却很真牵
姜眠看着他们两口子的话语和举动，再看看姜芷萱接受得理所当然，眼中含着温柔笑意的模样，也更加放心了。
原本担心他俩不成功，才跟着一块去了老宅子。
但这几接触下来，她发现自己的担心简直是多余的了。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温矜怀，递过去一个你看你看的眼神。
温矜怀接收到了妻子的信号，目光再次落在弟弟身上。
他注意到温彦吃饭的速度似乎也放慢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风卷残云，而是细嚼慢咽，姿态从容。
与人话时，目光会专注地看过去，不再眼神飘忽。
尤其是在和姜州易话时，那份恭敬和耐心是发自内心的，而非刻意做作。
怪不得爷爷这次他回家，让人更顺眼了一些。
要是爸妈还在，也一定会感到欣慰。
“阿彦。”温矜怀忽然开口，让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温彦立刻抬头看向他，一脸疑惑。
温矜怀看着他，语气是一贯的平稳：“在老宅这几，感觉怎么样？”
他问得看似随意，却是在给温彦一个表达的机会。
温彦放下筷子，认真地想了想，才开口：“挺好的，大哥，我觉得我这次和爷爷更近了一些。”
他笑了笑，带着点坦诚的无奈。
“虽然以前总是害怕，抗拒又不习惯，像被捆住了手脚，不过待了几，慢慢也就适应了，爷爷年纪大了，很多时候其实更需要人陪伴。”
最后一句，他得有些感慨，眼神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