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随手将春秋卷一角垂落地面,那一瞬间,虚空像是被重锤砸穿,咔的一声,直接裂开数道波纹状的涟漪,像是时间被揉皱了。
恐怖的宙道之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子,嘴上逞强有意思么?”
他双手负在身后,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像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白玉京自封命,号称上界眼,五百年前就预言我会成魔。”
“结果呢?现在你们控制不住我了,就派你们这些辈下来‘试探’,是觉得我真不会下死手?”
话音未落,严瑾右手一挥!
“哗啦”一声,春秋卷猛地展开。
不是墨色山水,也不是丹青人物,而是一整幅——血画!
地间骤然染红!
浓稠的杀意如潮水一样自画卷中喷涌而出。
画中山河断裂,尸横遍野,万灵哀嚎,一尊尊披麻戴孝的魂影从图卷中列阵而出,像是亿万冤魂出棺,肃穆中裹挟着撕裂地的愤怒。
一时之间,风云翻滚,万象俱寂。
云海涌动如龙,地如锅,七位上界骄脸色终于变了。
“杀!”墨景之第一个动了。
他修的是杀道,这种场面对旁人是压迫,对他却是……召唤!
他双手猛合,识海中飞出一道血色戟影,势如开裂地,化作一道通红虹,直取严瑾眉心!
与此同时,杜轻尘身影骤然消失,在虚空中一闪,一对掌心浮现“剥夺”与“献祭”的咒印,直奔画卷边缘而去,试图切断画道根基。
可下一瞬,一道毛笔横扫而出。
不是凡尘毛笔,是八尺白玉笔!
刷地一声,带着呼啸风雷之势,宛如神挟怒扫,一下拍在杜轻尘身上!
“雕虫技,也敢妄图逆命?”
轰——!
笔锋之下,一道黑袍画魂如影随形,从画卷中杀出,直接与杜轻尘硬撼!
魂道震荡如雷,杜轻尘闷哼一声,直接被震飞三丈,嘴角溢血,脸色苍白。
凌衍眼神一沉,终于按捺不住,冷声喝道:“不要留手,祭仙器!”
话音落下,他腰间铜盘骤然飞起,数百铜钱旋转如龙,组成了一座星辰大阵,命盘横空浮现,像是苍穹推演!
“三十三补算,束缚其魂!命封轨,镇压其道!”
大补术!
这一术不为杀敌,而为封路!
一旦击中,修士三年内将寸步难行,道基如枯——最毒辣不过此术。
命盘咆哮而下,铜钱星阵封锁地。
但严瑾,却在这一瞬抬头了!
他的眼眸如残阳怒燃,夕光倾泻,竟隐隐有地共鸣之声!
“命?”
他冷笑一声,左手猛然一拍画卷!
轰隆!
血画翻转,一朵黑莲于画卷中央缓缓绽放,自血海中开出!
莲花三瓣,仿佛以痛苦、混乱、死亡为养分,在寂静中疯狂生长!
那一刻,画中命倒转,命格颠覆!
砰!砰!砰!
数百枚铜钱轰然炸裂!
命盘碎成齑粉,凌衍喷出一口老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可能!”他骇然失声,“他的命格怎么还能变?!”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已闪电般踏空而来!
那是一道不容质疑的身影。
是严瑾!
那一瞬间风云为之避让,地为之失语!
他手中白玉巨笔如枪,照着凌衍的心口就是一刺——
“你们这些所谓的‘命之子’啊。”
“只不过是一群被命运无情抛弃顶上去的可怜虫罢了。”
“现在,你们可以退场了。”
白玉巨笔直刺而来,卷起的气浪仿佛劈开了整个长空,锋芒所向,地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凌衍瞳孔猛缩,身躯骤然僵硬。
他明白。
这一笔若是落下,他必死无疑!
那股杀意太过真实,仿佛早已将他千刀万剐过一遍,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警报,疯狂嘶吼着让他逃、让他避开!
可惜,他根本避不开。
就在笔锋即将刺破他胸口的瞬间。
“可以了。”
一声轻语自虚空响起。
轰!
下一瞬,一股古老得几乎能凝固时间的气息轰然降临。
地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按住了暂停键。
一道裂缝从苍穹中撕开,一缕灰白拂尘自那黑暗深处缓缓拂来,轻描淡写,却恰好挡住了白玉笔锋前的寸许之地。
拂尘一落,整个战场静得出奇,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
一个佝偻着身形的老者缓缓踏出虚空裂隙,白发苍苍,眼中却藏着不知多少个纪元更迭的光芒。
他每走一步,脚下虚空都泛起涟漪。
白玉京的大司命,焱道人。
百年前与严瑾交锋最多的仙境巨擘。
“画魔尊。”
他的声音低沉,不高,却仿佛从千年钟楼传来,一字一句,震入人心。
“收手吧。”
“春秋卷虽已解封,但你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催动黑海血莲图全威。你若执意下笔,今日之后,你便是下共担”
严瑾收笔,静静地看着那从梦中走来的老者,目光中看不出愤怒,只有冷意和轻蔑。
“下?”
他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摇头。
“你们口中那什么‘下’,与我何干?”
“呵。”他笑声忽然放肆起来,“我早就是你们眼中的下公敌了,你现在来劝我收手?你配吗?”
焱道人神情不变,仿佛对这反应早已预料,“百年岁月流转,你身上的魔性,倒是半点没磨去。”
“老东西。”严瑾声音轻飘飘,却无比狂狷霸气,“你今也别走了。”
他话音刚落,指尖一弹!
轰!
空上方,那一片血红的黑海轰然翻涌,无数黑色莲花在浓稠的血海上肆意绽放,如同尸山血海中怒放的幽冥之花。
一股铺盖地的压迫瞬间席卷全场!
这一刻,在场所有修士,哪怕是白玉京七人,也都瞬间回想起不久前那场让整个京城化为焦土的浩劫和那道黑袍身影踏火而来的魔尊。
这一刻他好像又回来了!
就连焱道人那原本不动如山的神情,也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他明白,这个黑袍魔尊眼下的确不是巅峰之姿,可他自己现在也不是本体。
“不能再让他肆意下去。”
焱道人深吸一口气,袖袍一甩,双手飞快掐诀!
轰隆隆!
虚空猛地震荡,一柄由金焰凝聚的巨剑在他背后徐徐成型!
那剑高百丈,刃身流动着炽热的金色符文,如同烈日升空,压得万物低头!
“焱道·万阳归命剑。”
这一剑,是焱道饶看家本命之术,就算是在白玉京之中也是以恐怖的杀伐之力着称。
金色剑焰如旭日东升,逼得穹之上的云层尽数溃散,一时之间,地仿佛被这一剑与严瑾的血海红莲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两种道意,在此刻撞出最耀眼的锋芒!
但明眼人还是能够看出来双方之间还是严瑾这边的画面更为恐怖、更为撕裂人心!
“来吧,老东西。”
严瑾嘴角上扬。
“我倒要看看,这百年里,你进步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