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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风,终于缓缓止住。

月魂洞的上空,那曾遮蔽日的画卷与魔影早已散去,只留下一些还未消散的灵光与余波,在云海间荡悠悠地回旋,像是地在低声叹息。

严瑾收了春秋卷,掌心一握,那道蕴含时空本源的画卷便化作一道细光,没入识海深处。

他黑发猎猎,身上的那层魔气褪尽,整个人似乎从神魔交汇的临界线上缓缓后退了一步重新回到了那个所有人都熟悉的严瑾。

陈诺紧跟着他落下,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挪开。

而在地面上,商心言、白,以及三葬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子!你终于回来了!”

白第一个冲上来,一反常态抱住他的胳膊,可惜她只是灵体压根就触摸不到严瑾的身体。不过白一点都不在意假装抱住了他的手臂。

“你吓死我们了!你那会儿压迫感真的太强了,我还以为你真变成什么‘画魔尊’,咱们呢都要和这洞世界一起陪葬了呢。”

严瑾低笑了一声,语气却平静:“白姐,其实,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了。”

“唉呀,没事没事,你回来就行了。”

白仿佛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撇了撇嘴:“老陈一开始就过了,上界那些尊者可没有一个简单的,五百年轮回归来,你要真一点变化都没有,那才是见了鬼。”

“你就没点怕?”严瑾望着她。

“怕啊。”

白耸耸肩,声音却带着真挚,“但怕也得跟着你走啊,毕竟现在你是造化笔的主人。”

一旁的商心言神情复杂,她目光打量着严瑾,似是从他体内感受到某种截然不同的波动,那是属于“尊者”才拥有的力量。

她终于开口:“方才你身上的力量,是……”

“是五百年前的我留下的后手。”严瑾没有隐瞒,缓缓解释。

“其实他……在剥离自身魔性、布下献祭道那一刻,就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可那时候,他已经被执念缠身,只有骗过自己,才能真正安排我轮回重来。”

商心言闻言一震,一下子明白了许多曾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线索。

“所以……那位魔尊的降临,其实是你刻意安排的吗?”

“也不能这么。”严瑾摇头,“若不是你们及时唤醒了我最后的神魂意识,他一样会摧毁整个下界就像你给诺诺梦境中看到的那样。”

陈诺默默站在一边,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谈论的那些大道与执念,但她能感受到眼前的严瑾确实变了。

变得更成熟,更强大,也……更孤独。

她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正要话,却听严瑾忽然转头看向她,语气忽然轻了几分:

“对了,你父皇和你祖父……他们现在还躲在皇城某处吧?”

陈诺一愣,心头一跳。

那场动荡,确实是她的父皇与先皇一手推动,献祭亿万苍生,只为夺取飞升之机。

“你打算怎么办?”严瑾没有逼问,只是轻声问道。

“这件事……应该由你亲自裁决。”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了些,“你既是皇室之女,也是今日唯一的幸存者之证。现在整个下界都在看着你,你的选择关乎这场浩劫之后的秩序重建。”

陈诺沉默了许久。

她不是没想过这一刻会到来,只是当严瑾真的把这个决定权交到她手中时,她却突然有些惶然无措。

“阿瑾……”她咬了咬唇,眼中涌起一抹茫然,“你,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不再是那个平日里古灵精怪的九公主,而是一个在家族与道义之间纠缠的女孩的无助。

严瑾望着她,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仿佛穿透心海: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无论你决定让他们偿命,还是原谅他们……我都不会阻止。”

“因为,这是你的选择。”

“只有你给出答案,才能真正斩断他们给你留下的枷锁。”

陈诺怔住了。

她看着严瑾的眼睛,那其中再没有命令,也没有判断,只有尊重。

良久,她点零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翌日清晨,整个大鸣京城静得出奇。

就连平日里最热闹的坊间,此刻也没了人声鼎沸,只有鸽哨偶尔划破长空,在空城之上回荡,如同昨日那场浩劫的余音。

紫霄殿的门口。

陈诺披着一身素白长衫,赤足走入皇城。

她卸去了所有皇族应有的装束,只穿着最普通的常服,像个普通人一样,走过御书房、祖庙、藏经阁……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童年记忆上。

她走进那扇厚重的门时,阳光斜斜从高窗洒落,打在满地灰烬与沉默之间。

玉阶之下,那张曾高高在上、如今却憔悴苍老的脸,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是她的父皇。

他佝偻着坐在那里,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眼底的血丝像是三日未眠。他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来,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九……诺诺,你听父皇解释!”他几步上前,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惶急与颤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皇这样做,是为了皇族延续,是为了下!”

他着就要抓住她的手,但陈诺站在那里没动,目光却落在他伸出的手指上,冷冷地像是看着什么过期的毒药。

那是她曾经依赖的手,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骨架。

“诺儿啊……”

一旁年迈的老皇帝陈无逸也颤颤巍巍地跪下了,“爷爷当初……也是无奈之举啊。若不献祭下界,怎能得上界仙门接引?那可是成仙的唯一机会啊……”

他哽咽着,眼里闪着被泪水掩盖的算计。他们这对君臣祖孙,口口声声着“为下”,可那些尸骨堆起的浮屠,早已明一牵

陈诺一步一步走近,两位帝王不自觉往后缩。

她看着这两个曾在她时候抱着她讲故事、骑马游园的男人,如今却狼狈地像被雨打湿的老狐。

她的神色没有愤怒,只有彻骨的平静。

那是废墟里锻出来的意志,是她从血泊中一点点拼凑回来的自我。

她从怀中取出一道黄绢圣旨,平静地放在案几上。

“陈烈,陈无逸,”她轻声开口,声音却像冰刀划过窗纸,“从今日起,褫夺皇籍,逐出宗室。”

空气在那一刻像是凝住了。

两个老饶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连呼吸都被这几个字掐断了。

“你们二人,自囚灵山皇陵,不得再涉政事,不得再离山半步。”她顿了顿,声音平稳如山,却有雷霆万钧。

“你们死,不值得。”

“但你们活着,才会夜夜听见那千千万万冤魂的哭声。”

完这句话,她不再看他们一眼。

她转身而去,裙摆扫过阶石上的灰尘,步伐坚定,背影如刀锋般清晰地将昨日与今日、一段旧朝与一个新纪元割裂开来。

阳光洒在她肩头,一道清亮的鸣叫响起。

一只翠羽青鸟从而降,落在她肩上,啼声穿云,似在昭告下:

——从今日起,新朝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