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很大，手掌和手背都长满了黑色的长毛，摸起来并没有撸猫的柔软舒适感，反而觉得有点扎手。
没敢推开那只手，大老爷们的，被占两下便宜不碍事，问题的关键是就算人家打算从上摸到下，我也不敢半个不字呀！
慢慢回身过去，僵直的目光落在那个大家伙身上，然后一点点抬起头，它，着实是太高了，这种既视感可比之我与英子单独相处时还要夸张许多。
一头健硕的“人熊”就站在我的身后，它双眸血红，口水哗啦啦地直往下流着。
“秦……秦医生，这，这……”曲险些被吓哭。
咕噜，我吞了口吞没，强壮镇定。
“没事，熊先森现在是仙家了，不会杀生的，更何况咱们是好人。”
再最后一个词的时候莫名的觉得发虚。
自信点秦朗，你就是个好人，大大滴好人。
飞升聊熊先森提着鼻子弓下身，鼻尖一下下的冲着我的脸嗅着，像是享受美食前的必要流程。
曲靖淑的手死死拽着我的袖口，脸都绿了。
我也好不了多少，虽然最硬，可双腿分明已经开始不停地打晃了，额头上冷汗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掉。
吼！！！
突然，人熊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怒吼就咬了下来。
尼玛，这节奏不对呀，好了成仙了吗？仙家不杀饶呀，你这怎么还兽性大发了？
危难关头，我下意识运功，右手指尖一抖，直看得嗖地声，一道寒芒乍现，纯钧剑芒晃的人熊睁不开眼，眨眼间已经把它胸前划开了一道血口子，它吃疼不已，连连后退，我趁此时机拽起曲靖淑撒腿就跑。
这时候哪里姑上风向，我俩没命似的撒欢。
身后熊吼连连，纵使纯钧剑气再是风流无比，却依旧只能面前划开它的皮肉，无法直接斩杀。
狗熊本就皮糙肉厚，再加上人家现在已经飞升成仙了，估计就算钟大侠此刻就在面前，几个回合内想拿下一尊仙也不易。
轰地一声巨响，一颗栏腰粗的树被那家伙自身后抛出，重重地落在前方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地无极乾坤借法，赦！”我不敢犹豫，画出一道符纸不由分朝着身后追来的人熊就打了出去。
我也豁出去了，这可是一张极品辰咒符，平时我都舍不得用。
这好东西配合上我们祝由科的咒术，哪怕是那些山里修行百年的大妖都足够它喝一壶了。
符咒正中这大个头额心处，呼啦一声自燃而起。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该吼继续吼，该追继续追。
特娘的，这么多钱的东西打出去你倒是给我听个响啊！
但细细一想也实属正常，符咒是对付邪魅的，人家现在飞升成仙了，不敢对它完全无效吧，但功效至少折半。这家伙力大无穷，寻常的道法束缚根本无法撼动它。
“秦医生你别怕。”关键时刻还得是曲呀，别看平时弱不禁风，命悬一线之时竟还不忘给我安慰。
“昂？你有法子？它可是仙呀！”
曲靖淑给了我一个很坚毅的眼神，镇定地道：“上几我给咱们所有人都上了意外险的。”
“……”我。
妹纸，这时候你跟我谈保险？你觉得能安慰我半悬起的这颗心脏吗？命丧熊口，或者被这大家伙给活撕了，荒山野岭的，这又是在老叟的幻境内，谁家保险公司能找过来？
不等我埋怨曲心大，我的身子就跟被火车头撞了似的，急速飞了出去。
这货太莽了，要吃你就吃，要撕你就撕，合着死之前你还得玩玩呗。我被它健硕的身躯重重撞飞了出去。
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体内五脏六腑都沸腾了，试了几次想站起身，但浑身上下竟一丝力气都使不出。
曲靖淑赶忙跑过来扶起了我。
危难关头，一声顿呵自身后响起。
“孽畜，休得造次！”
老叟飞身而来，落在我俩面前挡住了人熊。
人熊站立而起足足比他高了一倍有余，它眼中猩红的光彩落在老叟脸上，高高扬起了大巴掌。
老叟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也没有施展任何功法去抵抗，只是古井无波的望着它。
人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高高扬起的熊掌停下了。
“是老朽错了，是老朽错了呀！”
“您的本意是想渡它们，您没错。”我虚弱地靠在老树前坐下道。
“老朽只是觉得世间万物皆有灵，不该去遁寻道毁了它们的本性，仙本是一种生命形态的升华，升华的应该不仅仅是它们的寿元，还有它们的心智。”
老叟神情落寞，或者他此刻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身为仙境的强者，我竟在他脸上看到了普通人将死前的那份萧肃和不舍。
人熊到底是曾被他救过的，哪怕是兽性大发，但看到了老叟出现也老实了不少。
一道符咒从老叟袖下打出，正贴在人熊脑门上。人熊两眼中的猩红立刻黯淡了下来。
做完这些，老叟的力气又消散了一分，眼中的光彩全无，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头痛病又发作了。
“您不必自责，畜生永远是畜生，他们因您的一时善念才多活了这上百载，您呀，但行善事莫问前程吧。”
老叟歪了下脑袋，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回味。
“但行善事莫问前程？这句话的很有深度，谁的名言？”
我答道：“《增广贤文》是大明朝时的作品，作者早已无从考究。”
“嗯，的很有道理，那大明朝该是人才辈出的。”老叟沉睡了数千年，错过了华夏数千年历史。
“大明被鞑靼灭了。”
“……”老叟。
“可惜了，可惜了，如此好的书竟没有教化世人强国之道。”
我又道：“您误会了，《增广贤文》是当时的儿童启蒙读物。”
“……”老叟。
老叟的符咒之术不知出自何处，竟比我祝由科的还要厉害，在符咒法术的加持下，人熊高大健硕的人体开始慢慢萎靡，就像是一个皮球被人戳破了似的，很快，浓密的毛发褪去，又变回了那个柴夫的模样跪在了老叟面前。
“这都是劫数呀，逃是逃不开的，老朽本意是想让秦先生渡你们出苦海，没想到却是害了你们，起来吧，起来吧，你我之缘至此也就算了了，走吧，去阳间看看吧，是死是活都是你的命。”
柴夫卑微地跪在地上头如捣蒜般，但却一句话都不。
如今的它已经今非昔比了，再不需要在山谷中得老叟的庇护了，它成仙了，而且是仙境，走出这片山谷，没有了老叟的束缚那就是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不济，落草为寇也能是一方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