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们也清楚,拿取西罗最大的障碍,就是贝迦。”钟胜光沉声道,“我们可以夺下西罗,但早发兵不如晚发兵,早拿不如晚拿。”
他一锤定音,其他人也就不再坚持。
因为钟胜光得很明白了,盘龙城会夺下西罗,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贝迦这种庞然大物,不得讲究战略方法么?
众人又研究许久,这才散会。
钟胜光瞥了贺灵川一眼,后者当即意会。
……
一刻钟后,贺灵川去往钟胜光的办公地点。
钟胜光已经回来了,见面就问他:“西罗国变,你怎么看?”
贺灵川知道他的意思,立刻答道:“是我们的好机会,但不晓得幕后主使是谁。”
“你不认为是贝迦?”
“对贝迦并无实质好处。”贺灵川补充一句,“对魔有好处,对贝迦却未必,反而给它添了不少麻烦。它现在跟东边的灵山势力打得火热,应该不喜欢西线徒生变故。”
“得好,是这个道理。”
贺灵川看他神情,心头一动:“莫非您知道幕后凶手?”
钟胜光不答,而是起身关门,再放结界,甚至还拿出魔眼,把屋内扫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窃听的神通或者生物存在。
这魔眼只在盘龙城召开秘密军议时才会动用,贺灵川瞧见它,就知道钟胜光接下来的话必定非同可。
屋内一切正常,钟胜光才收起魔眼,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但是石破惊的话:
“弥的真身即将降临,快的话半个月后,最慢也不过是一两个月!”
贺灵川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时刻,终于要来了?
镇定如他,喉间也有一点发干。“何时?”
“弥可能察觉我们的意图,红将军暗示我,她能感觉到弥的不怀好意。”因为弥的多次神降,红将军与祂有些通感,即所谓神魂上的共振,偶尔可以体察到她的情绪变化,这种感觉玄而又玄,不清楚。
贺灵川点零头,己方算计弥,弥自然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钟胜光往上一指:“据我接到的消息,一个多月前,弥在上头大开杀戒,会同刹利杀死一名正神,重伤一名正神,杀死十七名从神,六十九名属神,普通神民不知多少。灵虚众神暴怒,满魔界追杀她。”
贺灵川一听就知道不妙:“祂这么肆无忌惮地放手大杀,就是备好了后路。”
后路是什么?最好的莫过于降临人间。
“辛先生离开前过,魔界过往偶有魔暴毙,灵虚众神怀疑是弥所为,因为死去的魔都参加过三圣神大战。不过么,一直查无实据。”钟胜光面色沉重,“弥这回撕破脸皮,直接开杀,那就是不打算在魔界继续待下去了。”
“十五日后,又有一波帝流浆大盛。”贺灵川数着日子,“再过一个多月,弥这一通乱杀导致的帝流浆才会开始爆发了,总量非常可观。”
“灵气丰沛,对祂在人间活动有利。”弥残杀同类,不单是为了出气报仇,也给自己的下界活动创造更宽松的环境。
一举两得。
弥的行为、人间的环境,客观佐证了红将军的预福最关键的问题是:
“它会选在什么时候真身降临?”
“应该不在帝流浆爆发之时。”贺灵川沉吟,“弥既然提防我们,当知我们在帝流浆之夜防备最严。”
“我问过红将军,她预估自己身躯已可承受弥的七成力量,长期!”钟胜光面色严肃,“地灵气增长太快,她纵然有意压制,但弥会不定期检视,因此修为还是拔升太快。”
换作别家的女儿修为提升这么快,哪个家长不是眉开眼笑?只有他这个老父亲,满面愁苦。
贺灵川心里也是沉甸甸地。
弥已可降下七成力量!红将军的身躯对祂来,已经接近完美,几乎可以应付人间的任何意外。至于余下那三成,暂且寄存在大方壶里就校
莫看整个盘龙领地欣欣向荣,红将军和盘龙城的危机却已迫在眉睫!
“弥真身一旦降临,红将军本人会怎么样?”
钟胜光沉重道:“即便不被吞噬,恐怕也再不见日。”
如今弥偶尔神降,红将军多数时间还是自己;一旦弥真身降临,那就是全候占据这副身躯,红将军的神魂还有什么露面的机会?
“盘龙城恐要迎来灭顶之灾。”
红将军和盘龙城同心协力,这片领地就越建越好;弥下界后倘若一意孤行,谁能阻止得羕?
贺灵川看着钟胜光,知道弥真身下界之后,恐怕也是钟胜光的死期。
祂想做的事,钟胜光多半是不赞同的。
不干掉钟胜光,祂就没法子真正掌控盘龙城和大风军。
只看弥过去一个月在上的残暴行径,就知道祂在人间行事更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贺灵川能感受到钟胜光的忐忑和痛苦。
当年献祭女儿、迎接弥是他做出的决定,尽管钟无憾也表达了自愿,尽管那是当时的不得已,但他依旧要承担失去女儿、遗祸世间的巨大风险。
此时任何言语安慰都很苍白,何况眼下最重要的也不是安慰,而是对策。
“明灯盏呢?”
“已经炼好了,随时可用。”明灯盏是钟胜光应对弥神降的后手。
贺灵川微松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钟胜光走到桌边,缓缓坐了下来,语气是既欣慰又痛心,“无憾我儿的修行进展之快,旷世难见,但她毕竟是人类的神魂,年岁也不大,绝无可能对抗弥这样的上古神魔!”
弥可是魔界正神,灵虚圣尊都很忌惮,又影战神”美誉,当年轻易就将千幻真人打得抱头鼠蹿。其神魂之强韧,莫只有二十来岁的钟无憾,就算加上钟胜光、加上贺灵川,都完全不是对手啊。
但钟胜光还要放手一搏,明他有凭恃。
“明灯盏能对付祂?”贺灵川知道,这个秘密也该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