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船至杭州,赵凡随众人一起下了船,费了老大劲,才从一大堆拉客住宿的大妈手中逃脱。
还好,客船停泊的杭州码头就在东郊,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按照狐狸的回忆,几冉了一处乱葬岗,这里因无人祭拜,蒿草长的有一人多高,阴气极重,即使白也见不到有人从这里经过。
待到色渐黑,乱葬岗中弥漫起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雾气中,点点磷火如同幽魂鬼火般飘忽不定,更显阴森可怖。
赵凡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不惧,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鬼地方也能住人?”
“你姨妈确定把孩子送到这地方的了?”
见条件如此恶劣,狐狸显然也有些不自信了,对着柳儿吱吱的两声,
猫头鹰拍着翅膀飞到到上,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它才飞回来,落在赵凡身侧的一棵歪脖树上。
它对赵凡道:“狐大人刚才告诉我,它姨母过,婴宁当初被送到了城东,五里外的乱葬岗。
我刚才四下盘旋了一圈,周围再未见到其他乱坟聚集之处,应该就是这里了。”
赵凡一皱眉,“狐,你这姨妈的确不是个东西,把刚出生的婴儿丢在这里,也亏它干得出来。”
狐狸自知它姨母这事做的有些缺德,少见的没有争辩什么,把头埋在蓬松的狐尾中,不好意思看赵凡。
大猫晃晃悠悠走过来,道:“赵大爷你的煞气太重,没有鬼魂敢现身,要不我找几个孤魂野鬼打听一下?”
赵凡点零头,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也只好这样了。
大猫抖擞精神,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钱向上撒去,那些纸钱遇风自燃,还未落地便化作纸灰飘散。
不多时,赵凡便看到几个吊死鬼畏畏缩缩的走过来,心的捡拾地上的纸灰。
大猫开口问道:“不要只知拿阴食,可曾知道附近谁收养过狐女?”
那几个吊死鬼均摇了摇头,道:“我等新死不久,因是自尽身亡,无人超度,入不得地府,才在这里游荡,并不知此事。”
一连问了几波,均是些新近枉死的孤魂,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大猫也有些急了,生怕赵大爷发怒。
忙又扔出几把纸钱,长袖一挥,一阵微风吹过,将那些纸灰送到远处,以便招到更远处的鬼魂。
别,果然有效果,一个在这里住了十数年的老鬼告诉大猫,乱葬岗西侧住着一个积年老鬼,心肠很好,据收养了不少鬼,只是有没有狐女,他不知道了。
见打听到了消息,大猫松了一口气,准备撤法,却见赵凡抬手制止道:“别急,你顺带问一下那些新死的鬼魂,
杭州到底发生什么了,这里怎么这么多吊死、服毒的女鬼?”
赵大爷发话,大猫自然照办,一打听,原来是附近有个宝莲寺,据求子特别灵验,远近闻名,
只要女子入寺斋戒七,再服用寺里特制的药丸,回去后包管可以生下个大胖子。
但实则那些药丸都是些迷魂药、催情药,女子只要吃了,就会任那些和尚摆布。
这些吊死、服毒的女子都是不堪其辱,回家后又害怕被人知晓此事,才自尽的。
家里人虽然知道其中蹊跷,但那个时代,妇女名节被看得比还大,为了避免被人嘲笑,只好她们得了恶疾,草草掩埋了事。
而这些可怜的女子因为冤情未伸,再加上自己是自尽而亡,地府不收,只好在这里四处游荡,苦不堪言。
赵凡捏了捏拳头,对大猫道:“多给他们些纸钱,你就要不了几日,我就送她们去地府轮回……”
赵凡带着大猫,根据那个老鬼的,向乱葬岗的西侧走去。
这片坟茔本身并不大,几人不多时便已到了那里,远远望去,竟是一片村落。
七八间茅屋间,有一户大门朝北的人家甚是显眼,门前垂柳依依,树枝做成的篱笆墙,墙内的桃花和杏花格外繁盛,中间还夹杂着修长的翠竹,看上去倒是有些雅致。
不过赵凡一眼看出,这不过是一场幻象罢了。
其实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坟包,周围散落着七八个坟头罢了。
看破不破,赵凡走上前,轻轻的用手拍打木门,道:“里面有人吗?”
拍了几下,才听到里面有人应声,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出来,对他道:“早就听有人要到这里,怎么才来啊,快点进来歇歇脚。”
赵凡笑了笑,跟着老妇人走了进去,那老妇人冲里面喊道:“荣,别睡觉了,快起来给客人泡茶。”
赵凡忙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是从青丘过来的,特地来这里看看婴宁。”
那老妇人似乎耳朵有些背,“啥,你是从青州过来的的,到这里看莺莺的?”
“好好,《西厢记》我也喜欢看,我就喜欢崔莺莺!”
赵凡无语了,“大娘,不是莺莺,是婴宁,我是从青丘来的,是她表哥!”
老妇人连连点头,“我知道你喜欢莺莺,张生是莺莺的表哥,我也看过……”
赵凡彻底不会了,这都哪跟哪啊,纯属鸡同鸭讲,俩人各聊各的。
气得他干脆道:“大娘,我找马冬梅!”
那老妇人面露疑惑,“马什么梅?”
还是狐狸看出门道了,跳到赵凡肩膀上,对着那妇人叫了几声。
那妇人收敛笑容,冷冷的道:“当初一走了之,把才出襁褓的姑娘扔在这里十几年,现在想闺女了?”
“她可知婴宁这些年来的辛苦?”
“虽然婴宁是狐女,但生出来时与常人无异,在这个坟堆子里面陪着我一个老鬼婆,和一群野鬼混在一起,她心里会好受?”
老妇人抛出个疑问三连击,直接把赵凡问住了,原来刚才人家都是跟他装哩!
毫无瓜葛,能将一个孤女养大,赵凡知道这鬼母心善,不似其他厉鬼一般,自然不能难为人家。
他尴尬的搓了搓手,道:“大娘,我听婴宁爱笑,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老妇人脸色愈发冷冽,“不笑还能做什么?”
“她知道哭,我也给她买不来糖吃,怕我们这些孤魂野鬼难受,只好笑着逗我们开心。”
“现在孩子有了好归宿,你们又来找她,难道是不想让她过几好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