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阳光逐渐消逝，那令人窒息的战场渐渐被抛了开去。
篝火从山丘之间升腾了起来，总算是能够驱散一些夜晚的寒意。
微湿的柴火蹦着火花，狼狈的人影七零八落躺着。
坐在篝火前的人摇曳着长长的影子。
“那些人，为什么不走？”周云有些不能理解。
转过头又看着远处侧躺着，只露出后背的家伙道:
“留下这孩子该有多可怜！”
胡大道摇摇头，眼眸中的风霜还没退却，锐利的令权寒：“有些事情不能朝着我们想象的方向发展。”
“你觉得燕归城是一个什么地方？”
“燕归城？”周云眼眸中升起疑惑，脑海里回忆起雨水里那匍匐的巨兽，又或是城内那孤独摇摆的‘士兵’们。
又或是，白发苍苍的老爷兵。
最后发生的一幕，他在远远撤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那群人骑着马冲锋的样子，竟然透露着欢喜的意味。
为什么？
周云忽然间的沉默了，他想了半都没有答案。
只觉得那感觉，是儿时自己在亲戚家呆了很久，然后突然间踏上回家路的感觉。
有些荒唐呢！
那么，那地方是什么？
他想到了长安，右神武军是北衙禁军，着名的长安看门狗。
往日里，他们这些良家子在长安是人见人厌。
北衙禁军的名头唬人，可除了在长安那片地方作威作福，基本没有作用。
和他们比起来，那地方是什么？
“那地方，是一座丰碑！”周云苦涩的回答道。
胡大道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的答案是这个，讶然摇头。
“那地方，是我们埋在北朝八国的一颗钉子，只要有那颗钉子，北朝八国的军队从任何一个地方进攻，那地方都能捅他们的腚眼子。”
火堆有些暗了，周云往里面添了些柴火。
扒拉着柴火的功夫，听完了胡大道的话。
“这么，燕归城是一座军事重镇。”周云没有什么大的见识，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嗯，但是没有兵。”
火堆随着大风摇曳着腰肢，猎猎作响。
“子怎么？”周云想到那些至死不愿回头的人，不禁心中郁结。
胡大道直接打断：“慎言！”
完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下摆，朝着远处走去：“你看着，我去放个水。”
找了一棵枯木，胡大道稍微靠着点。
随着尿液流直流而下，他仰起头看着空。
乌黑色的空一丝光亮都舍不得给，胸口都沉甸甸的。
胡大道抖了一下，慢慢的提起裤子，系上腰带。
本应该直接转身离开，胡大道猛地一拳砸在了树干上。
‘咔擦’一声，本就脆弱的树干断裂开来。
透过断裂的缝隙，那双眼睛里尽是不甘和愤怒。
擦干净拳头上的碎屑，胡大道眼中所有的情感全都发泄完了，眸子再次恢复清明的状态。
回到山丘，微微升腾的火焰下，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的看向家伙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
胡大道以为自己记错了，揉了两下眼睛，这一片地方哪里还有那孩子的身影？
他急忙到火堆边上，周云抱着刀，佝偻着身子，眼皮子耷拉，鼻息忽大忽。
胡大道此刻管不了那么多，立马喊道：“别睡了，都给我起来。”
周云立马惊醒，紧张的喊道：“是不是敌袭？”
‘锵！’的一声，唐刀尽数出窍。
胡大道指着原本家伙在的地方，问道：“人呢？”
周云看着那处空地道：“不是在这睡觉吗？”
待看到那处空无一物的时候，他才愣住了。
“还不去找？”胡大道大怒道。
众人分散了开来，在周边的山上寻找。
半个时辰后，周云硬着头皮来到胡大道的身旁：“兄长，有一个兄弟的马丢了。”
“混账！”胡大道变了脸色，暴怒：“你们怎么现在才察觉这么重要的事？李果儿走了半个时辰，现在我们怎么把他找回来？”
周云羞愧难耐，却一句话不出来。
其他士兵们也全都低着头，一个都不敢抬起头来。
胡大道盛怒之后，便是深深的无奈。
如果果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走了也就走了，关键他的身份很是敏福
皇帝需要他回去！
胡大道叹了口气：“先去燕州城，只要李果儿要回长安，必定要经过燕州城。”
“收拾东西，我们去那里等他。”
……
敌人南下的命令早已经传遍了。
燕州城的城门处每都挤满了人，从外面逃进关内的人数不胜数。
“扣人？为什么要扣我的孩子？”
“你们这帮畜生，松开，松开！”
城门口的悍卒们拉着哭喊的少年就往后走去，孩子的父母被其他兵卒用枪抵着：“止步，再往前一步便死！”
少年被扔进了看不见人影的黑牢里，刚喊叫起来，就发现四周全都是差不多的少年在哭喊。
随着牢门关上，整个地下全都是惨叫的声音。
看守牢门的两个狱卒不禁感叹了起来。
“要不是李大人，这些少年都得死。”
“谁不是呢，林将军本来传令是北归十五岁少年者尽数杀了，李大让知后去和林将军吵了一架，林将军退而求其次，才只是将十五岁的少年给囚禁了，你，李大人好歹是燕州城的节度副使，怎么面对林将军就硬气不起来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林将军出自长安林家。”
“长安林家？乖乖隆地咚，现在风头一时无两的林相家？”
“那么多干嘛，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哎，那你听为什么抓十五岁的青年吗？”
“这？倒是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