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海锦城陪家人在前花园闲聊一会儿,侧身往后看,看见不远处东苑在昏黄灯光下的楼。他起身,跟海奶奶点点头后,走出凉亭,沿着鹅卵石径信步往东苑走。
海锦城没有在客厅逗留,直接上了二楼的舞蹈室。这是海仕腾专门为龙薇薇改建的。龙薇薇去世后,成了班夏允练舞练琴或者怀念她的龙阿姨的地方。海仕腾更新过两次舞蹈室里的设施设备。
每次回国,海锦城都陪允过来,借口要检查她的舞蹈或钢琴有没有进步,实质上是想跟她独处。
摁开舞蹈室顶部的几组照明灯,跟着摁开镜前射灯。再绕到钢琴侧边,摁开钢琴上面的两组筒灯。偌大的舞蹈室亮如白昼。
明亮的占了整整一堵墙的舞蹈镜里空空荡荡,正如海锦城现在的心情。
他揭开覆盖钢琴的深红色绒布,坐到琴凳上,抬起右手,从左到右一拉,清脆的钢琴音响起。再把放在大腿上的左手抬起,弹起他教允的第一首歌,一首奶奶唱的阿姬族民歌。
海锦城根据奶奶的唱谱加上曲谱,几经推敲定下来后,是班夏允第一首学弹的整首歌曲。歌名《茶山上的精灵》是班夏允取的。
每次奶奶赞班夏允弹得好,海锦城都自豪地是他教的。
一曲终止,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嘀嗒”一滴清泪坠落琴键上。
海锦城收拾好自己,走到以前每一次看允跳舞的沙发上。抬眸间对面的舞蹈镜里他的姑娘正在跳舞。
枣红色的舞裙,粉红色的舞鞋,瀑布似的秀发用粉红色的丝带系在后脑勺。一个旋转动作,人在转,裙子在转,马尾也在转。
“嘶。”跟着马尾转的粉红色丝带,扫过海锦城的心尖,像刀尖划过,痛得他低吟一声。“允!”
“大哥,大哥,你……”
允每次跳完舞都要去舞蹈镜后面的浴室洗澡。因为个子矮够不着花洒,每次都叫海锦城帮她拿下花洒。
曾经,龙薇薇要叫人在低一点的地方加装一个花洒插座,因为海锦城反对而没装成。
海锦城走到浴室前,一把拉开门,雪白娇嫩的才到他胸部的人儿映入他眼帘。看见他突然开门,女孩马上双手交臂遮住前胸。
一下子想到什么,双手改成捂着大腿根部的地方。发觉胸前空了,又马上抬起双臂遮着胸部。
慌忙间来来回回几次,不止是脸颊,那对除了跳舞,任何时候都被黑发掩盖的耳朵,乃至整个人都羞红了。
海锦城看着眼睛定了,他的妮子长大了,知道害羞了。转念一想,需要这样忌讳他吗?又不是没有见过,都看了十年八年了。
“大、大哥,大哥,你……你能不能先关上门,我在洗澡!”即使是训斥人,声音也始终娇软好听。
海锦城低低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捏了捏红得可以滴血的脸蛋,“允要大哥关门,是要大哥进来给允洗澡吗?”
“你……你……”看着女孩快要哭了,话不成语的,海锦城既心疼又舍不得离开。
允终于想到了遮掩的方法,一只手臂横在胸前,遮住了还没发育的前胸,一只手掌捂住下身,幽怨地一字一顿,“大,哥,女孩子洗澡,男孩子不准看!”
“大哥,你会长针眼的!”
狠心的家伙。
海锦城自嘲地掀掀嘴角,往后挪一步,转身,关门,然后靠着门口旁边的墙站着。
几年前,最后一次看允跳舞。
丫头跳了一支舞,就要走。
他连哄带求的才又跳了一支。之后任由他磨破嘴皮都不肯跳第三支了。他多两句,她索性逃进浴室。
他也是这样靠在门边。
耳边隐隐约约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水声停了好久,都没有见女孩儿出来。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迟疑着打开浴室的门,那个一袭米黄色连衣裙,头发乌黑油亮、柔顺垂直像瀑布一样垂在腰间的女孩儿就在眼前。
海锦城上前一步,一只手往下搂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一只手往上,手掌擦着她脖颈穿过秀发,从上到下,把人紧紧地搂在身上。火热的身体贴上娇、清冷、柔若无骨的身板,心即时被填满。
海锦城后背靠着墙,曲起双腿往下蹲,让女孩儿坐在大腿上,把她的头往肩窝上按,嘴巴蹭着她的耳畔,吮吸着她的巧浑圆的耳垂,喃喃轻唤:“允……不要不要大哥好不好?”
大哥再也不放手了。
五年了,允。
大哥想你想得发疯,全靠工作麻醉自己。
“我不要大哥!”
对!不要大哥!
允想要的,我给你,全都给你!
“允……”
海锦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女孩儿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两饶血脉交融,气息相通。“咚。”力气全用在上身和双臂,脚下一滑,海锦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蓦然清醒,眼帘抖
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地上的冷透过裤子直往身上窜。更冷的是他的怀抱,凉气直透心房。
他低头寻找冷空气的来源,怀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温暖柔软的女孩儿?
海锦城一个鲤鱼翻身,原地三百六十度转圈儿,冲到舞蹈室中间,一个、两个三百六十度转圈,还是没有找到女孩儿的身影。
“允……”
随着一声轻唤,“轰。”高大挺拔的男人轰然倒下。四平八叉躺地上,面如死灰,两眼空洞,双唇灰白。
只有高挺的一下下地抽动的喉结,显示出他还有气息,还有思想。
允,龙腾一切都发展良好,家里也稳定了。枝枝、姑姑和爸爸都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幸福。我是不是可以放下一切专心专意的去找属于我的幸福。
允,不顾一洽毫无事业心的大哥,是你想要见到吗?还是你想要的是一个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丈夫?
光可鉴饶地面上那个人肉“大”字,良久良久纹丝不动,像是大师泼墨挥毫写在坚硬的柚木地板上,入木三分。
油光闪亮的眼睛被薄薄的眼帘掩盖,鬼斧神工的俊脸蒙上一层厚厚的灰,性感的双唇抿成一条毫无生气的直线。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还真很吓饶。
放心不下的海奶奶在向芝兰和荣伯的陪伴下来到东苑。
当他们走到灯火通明的舞蹈室时,映入眼帘的一幕,吓坏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