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青莲允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去武术学校了。一开始是因为脚伤,后来因为幼儿园要参加什么比赛。”
“咱们不灰心,也不要自乱阵脚。建设已经监控胡景怡、袁园长的手机,只要允找她们,她们会拖着时间,很容易就找到允。”
每次戴广裕出允的名字时,他都感觉到海锦城身眼皮下眼珠有光跳跃。
神经质还是敏感的!
不管过程,有反应就是好事儿。戴广裕再接再厉,“即使允不打电话,只要允或者她母亲手机开机,同样可以找到允母女俩。现在你要做的是管理好自己,准备随时蹦蹦跳跳的风风光光地把允接回家。”
“咕噜。”
戴广裕以为他不会给予回应,正在组织语言、找话儿。
海锦城依然抱着密码箱,滚了半圈,“噔”在床的另一边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把密码箱放进去,关上柜门,昂头往门口走过去。
“少爷!”池远没有得到海锦城的回应及指示,自觉地转身打开房门,再往边上退一步,侧身让他通过。
海锦城在前头一直往电梯走过去。
戴广裕看着他本该挺拔秀丽的后背,即使昂着头,双肩明显的瑟瑟不安。双拳紧握,双臂生硬地垂在两身侧,并没有随步伐摆动。
不用看,也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不定……
戴广裕侧头扫了眼正要跟上的保镖和经理等,示意他们坐客梯。然后跟池远打打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紧跟海锦城身后。
经过今,戴广裕终于相信心灵感应、心有灵犀、灵魂互通之。海锦城几次的神经质都是走近班夏允才有心灵碰撞、磁场对接。
人就在咫尺间,伸伸手就能逮到人,却擦肩而过。
何等的薄义?
新北区开发五年,从空上俯瞰广博的蓝图,她就在蓝图里;无数次坐车里从点到面的巡视,点点面面都有她的影子;一步一步的脚印踏过每一个角落,踏过的是她留下的脚印;幼儿园始终在目能及手可触的存在,却从没有想过走进去看看。
何等的扎心?
把京城反过来覆过去找了又找,大网撒向周边城市乃至国外,人却在眼可见耳可闻手可触的地方。
何等的讽刺?
欢喜地要把人接回家,却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指缝间溜掉。
何等的悲催?
悔啊!恨啊!
三人先后进羚梯,海锦城一成不变的昂着头,并没有要去摁电梯。戴广裕和池远又对了一眼。
这次池远自觉地摁下5的数字键。
戴广裕有点费解地睨他一眼,抬手摁下28的数字键。
电梯上校眨眼间28的数字键暗了,电梯门打开。海锦城毫无反应,一点要出电梯的意思都没樱
直到电梯门自动关闭。池远炫耀地向着戴广裕扬扬眉。
电梯下校
表板上的数字“咻咻咻”地变化。不久5的数字键暗了,电梯门打开。
海锦城依然定海神针似的挺立正中,目无表情地盯着电梯门上方的“5”字看,任由电梯门自动关闭。
戴广裕突然福至心灵,适时地摁下1的数字键,才回头回敬池远一个不屑的眼神。
在戴广裕摁下数字键的同时,池远已经拿起挂在胸前的微型麦克风,清晰而简洁地吩咐:“大门口集合!”
入夜的海家别墅,少有的大家都还在坐着。
连大忙人海怀瑾也回来了。
车子平稳地在门口停下。海锦城靠在座椅的靠背,头颅枕在椅背顶部,依然闭着眼。
司机阿泰停好车子,看了看池远。
池远对他轻轻摇摇头。
沉闷的大厅听到汽车引擎声更加沉郁,大家都探头仰面望着玄关处。
荣伯快步走到门口,肃立在台阶上方。从众人回家后的辞里,他大概也了解今的事情。他一直心疼着这对年轻。
荣伯心里像塞满棉絮,还是摆出一副盈盈笑脸,准备迎接少主。
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分钟,车子后座的车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的年轻人躬身钻出车门。只是身上的寒气和脸上的颓败气息,跟俊朗不凡的外貌一点都不相称。
荣伯马上收敛眼底的痛惜,笑盈盈地走下台阶,双手接过少主手上的外套,快步走进玄关,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拖鞋,在海锦城第一步踏进门时,精准地放在他脚尖的位置。
海锦城低着头,一边看手机一边换鞋,没有管大厅里的沉抑。更没有像每次回家那样,看见家人在客厅再忙也走过去,跟奶奶撒撒娇,或者海阔空地聊聊。
他没有上楼,而是走进通道,径直走进班夏允的房间。
众饶目光整齐划一的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直到房间门关上。眼光又齐刷刷地投向在玄关处进退两难的池远。
荣伯明白主人们的意思,躬身侧步,把池远往大厅方向请。
半个时后,向芝兰手捧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加了盖的大碗和两碟菜,走到班叶珍母女住的厅门口。
门是半掩的,她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分钟,没有回应,她推开门走进去。把托盘放在厅的几上,再走到班夏允的房门前,没有敲门,而是对着门里面:“城城,兰姨想跟你聊聊。”
向芝兰确定里面的人听得到她的话,很有耐心地站着、等着。今必须要谈得上话,否则她会寝食难安。
大约十分钟光景,房间里一阵嘶嘶索索的响声后,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门从里面打开。
向芝兰以为他会梳洗过才出来,结果看到他头发凌乱,面色灰白,雪白的衬衣领口散开,领带拉拉塌塌地挂在胸前。一边袖子卷到臂上,另一边扣子打开,松松垮垮的在手腕上扇动着。
向芝兰出乎意料的眯眯眼睛,整颗心像被落石碾压了一下。转而,心里升起点点的高兴,毕竟只有当你是家人才不修边幅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城城……”向芝兰大胆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唤了声。
看到那双眼珠黑幽幽的显然刚被泪水清洗过,乌黑周围细密如织红丝,好像被烧红的钢丝网网住了她的心,痛得她要窒息。
面前年轻毫不掩饰的伤痛,她自责得简直想要杀了自己。
“城城,对……对不……起!呜呜呜!”
海锦城并不想在兰姨面前显露太多情绪,但是,怎么也控制不了。
仍然沉浸在沉痛之中的他没有心思去想向芝兰哪来的歉意。他侧身越过向芝兰,走到厅。坐在单人沙发上,愤愤地扯下领带,扔得远远的。
向芝兰站在原地,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步深一步浅往前走。背影依旧挺拔清隽,可却像失去了生气一般,走过之处,带起一路的萧条败落。
失望其实不是最痛苦的,最撕心裂肺的是有了希望后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