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力看着陈光阳一步一步走来。
整个人都哆嗦了。
祈求的看着陈光阳:“陈哥,你就当我是个狗篮子,你就把我放了行不行啊?”
陈光阳直接就被气笑了。
“你刚才不是还和我装逼么?”
“我不敢了……只求你饶了我,陈哥,陈爷爷,陈祖宗……”
可陈光阳这个人言出必践,要砸掉他一嘴牙,那就肯定不能给他留。
砰砰的几个板砖下去。
这家伙都躺在地上装死了。
等走回黑市的时候,那老先生已经将陈光阳他们带来的货全都给包了。
人参他没拿走,其他东西算了算给了一千八。
陈光阳也知道,这也在意料之郑
人参的年份实在是太多了,一般人没有实力,根本就整不了。
收拾了东西,陈光阳将剩下的山参妥善收好,然后和二埋汰骑着摩托车,就朝着家里面走去。
“哥,这老山参咋整啊?”二埋汰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儿有些发愁。
“这玩意儿你着急啥啊,等下次大夜市儿的时候,再来摆摊看看。”
二人一边儿聊着,一边就朝着家里面走去。
但刚开了没多大一会儿,二埋汰就疯狂的拍打陈光阳的肩膀。
“光阳哥,你看前边,那个吉普车咋翻沟里面了?”
陈光阳立刻皱眉,将摩托车停在了一边,就朝着前面摸去。
这个年代,吉普车可是稀罕物,一般都心翼翼的开,这咋还能开沟里去呢?
陈光阳的胶鞋碾过碎玻璃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那辆军绿色吉普车四轮朝栽在沟里,车顶的铁皮被树杈划出三道狰狞的豁口,活像被熊瞎子挠过的脸。
“操!“二埋汰突然拽住陈光阳的衣角,“哥你闻见没?“
汽油味混着血腥气从变形的车门缝里往外渗,熏得人太阳穴直跳。
陈光阳眯起眼睛往驾驶室瞅,挡风玻璃碎成了蜘蛛网,有个穿蓝布衫的人影正头朝下卡在方向盘和座椅之间。
“活的!“二埋汰的破锣嗓子炸开,“我看见她手指头动了!“
陈光阳已经蹿到车边。
驾驶座上的女同志约莫二十五六岁,齐耳短发被血糊在脸上,解放鞋还挂在油门上。
最要命的是油箱正在漏油,滴滴答答的汽油已经汇成个水洼。
“找石头!“陈光阳扯下外套缠在拳头上,“先砸窗!“
二埋汰抡起块馒头大的花岗岩,“咣当“就把后窗砸出个窟窿。
碎玻璃碴下雨似的往女同志身上掉,陈光阳眼疾手快扯开自己的蓝布衫兜头一挡。
“你他妈看着点!“陈光阳踹了二埋汰一脚,“往边上砸!“
汽油味越来越浓。
陈光阳的拳头穿过破洞,缠着外套的指节被玻璃划得生疼。
三下五除二清干净窗框,他猫着腰就往里钻。
驾驶室里的情形比想象的更糟。
女同志的安全带勒在脖子上,整个裙吊着,嘴唇已经泛紫。
陈光阳摸到她颈动脉时,黏糊糊的血顺着袖口往肘关节倒流。
“还有气!“他扭头冲二埋汰吼,“把刀扔进来!“
刀光闪过,安全带“嘣“地断开。
女同志像袋粮食似的栽下来,陈光阳用肩膀硬接住她,后脑勺“咚“地磕在变速杆上。
这一下撞得他眼前发黑,嘴里尝到铁锈味。
“哥!油箱!“二埋汰的尖叫炸在耳畔。
陈光阳瞥见一缕青烟从发动机舱飘起来,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
他搂紧女同志往车窗外扑,后腰刮到金属棱角也顾不上疼。
两人刚滚到五步开外的草窠里,身后就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掀起的泥浆糊了陈光阳满背,灼热的金属碎片擦着他耳朵飞过,“哆哆“钉进身后的白桦树。
怀里的女同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喷了陈光阳一脖子。
他这才看清她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解放裤的裤管已经被血浸透。
“得止血。“陈光阳扯下腰带往她大腿根勒,“二埋汰!把摩托后座的急救包拿来!“
急救包是陈光阳自制的,就怕有点傻突发情况。
二埋汰连滚带爬往坡上跑,脑门上的血痂又裂开道口子。
陈光阳趁机检查女同志的伤势,发现她腰间别着把54式手枪,枪套上还别着公安局的铜徽章。
“同...志...“女公安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后备箱...资料...“
陈光阳扭头看了眼燃烧的吉普车,火苗已经蹿到车顶:“啥资料能比命要紧?“
女公安突然挣扎起来,指甲在陈光阳胳膊上抓出几道血痕:“敌特...名单...“
话没完就晕了过去,苍白的嘴唇上还粘着半片树叶子。
陈光阳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自己之前抓的那个敌特的后续,只不过这女人为啥吉普车开翻了?
二埋汰抱着急救包冲回来时,陈光阳已经用树枝和布条给女公安做了简易固定。
这子看见手枪时明显哆嗦了一下:“哥,咱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少扯犊子!“陈光阳掰开女公安的嘴检查舌苔,“你骑摩托去公社卫生院,让赤脚医生带着担架过来。“
二埋汰刚要转身,燃烧的吉普车突然“轰“地又爆了一声。
两人同时扑在女公安身上,滚烫的金属零件雨点般砸在周围。
浓烟中,陈光阳瞥见个烧变形的牛皮档案袋正从后备箱裂缝里往外飘。
他刚要伸手,火舌就舔上了文件边缘。
“操!“他扯着二埋汰的领子往后拽,“先救人!“
等二埋汰的摩托声远去,陈光阳把女公安转移到上风处的榛子丛里。
她腰间的配枪沉甸甸的,陈光阳犹豫片刻,还是把枪塞回她枪套,公安丢枪可比丢命还严重。
女公安的呼吸越来越弱。
陈光阳摸到她后脑勺有个鸡蛋大的肿包,伤口还在渗组织液。
他撕开急救包,云南白药混着草木灰糊上去的瞬间,女公安疼得浑身抽搐。
“忍着点。“陈光阳用膝盖压住她乱蹬的伤腿,“比当年鬼子灌辣椒水强多了。“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
女公安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映着火光:“三...道沟...“她的指甲抠进陈光阳手腕,“找...孙...“
陈光阳正要追问,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
三个穿白大褂的赤脚医生跟着二埋汰冲下土坡,领头的看见燃烧的吉普车时差点跪地上:“妈呀!这不得爆炸?“
“爆个屁!“陈光阳把女公安抱上担架,“油箱早炸过了!“
赤脚医生检查伤势时直嘬牙花子:“胫骨开放性骨折,脑震荡伴内出血,得送县医院!“
他看了眼陈光阳血呼啦的模样,“同志你也得包扎...“
“先管她!“陈光阳扯过二埋汰,“你跟着去县里,找孙威局长就是我送的人。“
二埋汰刚要答应,女公安突然抓住陈光阳的手腕。
她沾血的手指在陈光阳掌心画了个五角星,又虚弱地指向吉普车残骸。
燃烧的车架后面,半页没烧完的档案纸正贴在湿泥上。
陈光阳眯眼辨认出“三道沟...潜伏...电台“几个残缺的字样,落款处还盖着褪色的红章。
“明白了。“陈光阳把纸片塞进女公安的衣兜,“二埋汰,路上警醒点!“
二埋汰的摩托声刚消失在土路尽头,陈光阳就蹲下来扒拉吉普车残骸。
烧变形的车门“嘎吱“响着,他一脚踹开,铁皮砸在泥地里溅起火星子。
车座底下压着半本工作证,烫金的“公安“俩字还闪着光。
陈光阳用树枝挑出来,照片上的女同志齐耳短发精神得很,名字那栏烧得只剩个“王“字。
“三道沟...“陈光阳捻着工作证上沾的泥,突然听见身后白桦林里“咔嚓“一声。
这动静比树枝折断声闷,倒像是解放鞋踩断枯枝的脆响。
妈的,果然是人为的!
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清楚了起来。
自己之前抓住那老周和刘,估计吐出来不少人,然后女的王公安过来送消息,却被内部人提前泄露聊消息!
在半路上,就想要劫杀掉这女公安!
敌特这群人心狠手辣,他妈的!
他右手摸向后腰的捷克75b,左手从灰堆里抄起根铁管。
林子里的影子晃得比风快,二十步开外的灌木丛无风自动。
“滚出来!“陈光阳抡圆了铁管砸向树根,惊起两只野鸽子。
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三道人影从不同方向窜出来。
领头的是个刀条脸,蓝布裤腿上还沾着车辙印。
这孙子手里攥着把三棱刮刀,刀刃在夕阳下泛着青。
“同志,“刀条脸笑得像哭,“把王公安的东西交出来?“他话带着古怪的腔调,舌头像是捋不直。
陈光阳的枪管已经顶在铁管后头:“你他妈舌头让门挤了?话跟含着热茄子似的。“
刀条脸脸色骤变,三棱刮刀突然冲陈光阳面门飞来!
陈光阳偏头躲闪的刹那,另外两人已经包抄过来。
左边那个矮墩墩的汉子手里握着镐把子,右边瘦高个儿抡着捆麻绳。
“操,还他妈是团伙作案!“陈光阳的铁管横扫千军,把镐把子砸得火星四溅。
瘦高个儿的麻绳套了个空,反被陈光阳拽住绳头来了个过肩摔。
刀条脸趁机扑向燃烧的吉普车残骸,疯狗似的在灰堆里扒拉。
陈光阳刚要阻拦,矮墩墩的汉子突然从背后勒住他脖子,镐把子往他太阳穴上怼。
陈光阳后脑勺猛磕对方鼻梁骨,听见“咔嚓“脆响伴着惨剑
腥热的血顺着后脖颈往下淌,他反手一枪托砸在矮墩墩裤裆上,这孙子当场跪地吐白沫。
“找着啦!“刀条脸突然嚎了一嗓子,从车座底下抽出个铁盒子。
陈光阳眯眼一看,那铁盒子分明是军用无线电的零件箱!
瘦高个儿见势不妙,抄起块石头就往陈光阳后心砸。
陈光阳闪身避开,子弹追着刀条脸的身影打进白桦林。
树皮炸开的瞬间,刀条脸已经抱着铁盒子窜出去十几米。
“砰!“
第二枪打在刀条脸脚后跟,这孙子一个趔趄栽进沟里。
铁盒子摔开的瞬间,陈光阳看见里头滚出几个真空包装的胶卷,还有本烧焦一半的密码本。
瘦高个儿突然暴起,麻绳套住陈光阳脚踝猛拽。
陈光阳重心不稳摔倒的刹那,刀条脸已经抓起胶卷往林子里钻。
陈光阳的后背重重砸在泥地上,腐叶的霉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
瘦高个儿的麻绳还绞在脚踝上,这孙子正龇着黄牙往怀里拽,活像拖条死狗,就是不让陈光阳去追击。
“操你姥姥的!“陈光阳腰腹发力猛地蜷身,捷克75b的枪管直接捅进瘦高个儿嘴里。
金属磕牙的脆响里,他扣动扳机。
“咔!“
撞针空击的声响让两人同时愣住。瘦高个儿吐出枪管,满嘴血沫子喷在陈光阳脸上:“没子弹了!“
这杂种的笑声像夜猫子叫,抄起块尖石头就往陈光阳太阳穴砸。
陈光阳偏头闪避,石块擦着耳廓刮出道血沟。
他趁机屈膝猛蹬,解放鞋底重重踹在瘦高个儿裤裆上。
趁对方吃痛松手的刹那,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沾泥的枪柄狠狠砸在瘦高个儿太阳穴上。
“砰!“
颅骨凹陷的闷响听着像开瓢的西瓜。瘦高个儿晃了晃,烂泥似的瘫在树根旁,两只脚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陈光阳抹了把脸上的血,转头看见矮墩墩正捂着裤裆往灌木丛里爬。
这孙子裆部糊满血和呕吐物,镐把子早不知丢哪儿去了。
“想跑?“陈光阳箭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掐住矮墩墩后颈。
这货少一百八十斤,被他拎鸡似的拽起来,后腰“咔嚓“撞在树干上。
“同...同志...“矮墩墩疼得直翻白眼,“我坦白!我们是受...“
陈光阳的拳头截断了他的话。
这一拳带着吉普车爆炸时的火气,带着女公安奄奄一息的怒意,指节撞碎鼻梁骨的触感爽得他浑身发颤。
三拳下去,矮墩墩的脸已经变成烂柿子。
陈光阳甩了甩手上的血,突然听见白桦林深处传来“沙沙“声。
刀条脸抱着铁盒子正往三道沟方向窜!
陈光阳心头一紧,不能让这个犊子跑了!
不然就他妈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