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尽头谁为峰?一见冥皇道成空……”
悠悠轻语中,大千为尘,诸为网,那是古往今来最不可思议也最难以挣脱的网,众生都是鱼儿,被擒拿在其汁…这便是名为“轮回”的网!
一条条轮回路,恍若经纬交织,成就了这一张罗地网,于这一日列张而开,就那么缓缓的、却不可阻挡的覆盖而下!
本已经被一口仙钟打到宙光静止的人间世外,这一刻仿佛是不堪重负,发出哀鸣,万古长空彻底崩裂,什么混沌,什么鸿蒙,都在连绵的巍峨宫阙镇压下土崩瓦解!
那是宫,是地府!
无始在退,这并非是他的修为境界逊色于此刻驾驭地府的生灵,而是那“地府”太过惊世强大了!
一位古代霸主,偷师三世铜棺主,偷换日的接续轮回路,其终极枢纽所在,塑造霖府,等若狐假虎威,沾染了这尊无上强者的点滴位格。
更可怕、让其他古代霸主咬牙切齿的是,开辟古地府的生灵还特么的超脱了!
所谓一让道,鸡犬升。
道尊没有鸡犬相陪,但他有道场,地府就是他的道场,烙印了他的大道,充盈了他的气息,有属于他的丝丝缕缕威能长存不灭!
在此时,在此刻,这缕神威弥补了掌控者境界的巨大不足,令不过算是始祖一级的存在逆行伐道,横击立在祭道巅峰的绝世霸主!
甚至,换做是寻常祭道者,只是“地府”这一撞,一砸,当场就会炸开,血洒人间!
但,好一个无始!
便见自他体表,有不可思议、莫可名状之光芒流转,像是跳出了古今未来,超越了一切逻辑,是为……超世之光!
此光的诞生,在于修士触碰到了超脱的领域,一只手摸索到了祭道之上的地,涉足了那个层次的点滴奥秘,才能使自身半升华,凝聚出这样的光芒,略具超脱之能!
嗡!
超世之光普照,无始超然、强大,纵然地府若倾坠落,这一刻也压不倒他了!
他一只手伸出,无尽符文烙印,每一条掌纹都仿佛鲜活过来,映照了万古岁月,对应了众生命运,凝结了无穷神通,与超世之光相合,向着地府托去。
无量光芒炸开,开之力,灭世之光,存世之机,全都在这里重叠,在无始的身后,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有千千万万个他齐现,同时出手,一起进击,最终合而为一,按向了整座地府!
轰!
地府静止了,凝滞了,再不能寸进!
一只手掌,拥有擎之力,任凭轮回气息滔盖世,也无法震退它,被抵住!
顿时间,立身地府中的冥皇动容,他执掌地府,这座道场有多强,谁能比他更清楚?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力量,竟然被盖世霸主只手单防!
不过,似乎是这样的情况触动了什么,是这座道场影灵”,亦或者是某种万古不灭的羁绊在作祟,整个地府蓦然间似燃烧起来了,无数纹路符号浮现,是轮回路上烙印、大空之火与古宙之焰的终极根源具现!
此刻,这些符文生动、鲜活,流动无尽异彩,释放轮回气息,喷薄火光,与冥皇的道果交融,威能暴涨,十倍、百倍、千倍……
人间诸世,这一刻仿佛要在无上的火光中被重演,重新炼化,一切都不分彼此!
但!
无始忽然一声轻叹,那其中似饱含了数之不清的伤感与惆怅,余音渺渺,却经久不绝。
这一声叹息,像是一门至高的神通,又像是只是纯粹的伤感,不含有震古烁今的伟力,只是蕴藏了一种莫名的心境,是……被掩埋在岁月尘埃中,曾经人间诸世被一个绝世疯人一次又一次祭掉的绝望与无奈!
刹那,火光凝滞了,有那么一个几乎不可计数的瞬间,整个世间静悄悄,每一个生灵的神魂都僵硬,像是一朝被蛇咬,往后十年哪怕是看到井绳,心中也不免惊悸。
不,这何止是一朝?那直接就是坠入了蛇窟,是一个精神病人根本不讲道理,不管你正邪善恶,全都毁灭、无法逃脱的绝望!
好在,那个生灵终于平静了,不再抽象了……可这种心境,永恒的烙印在了这世间的最深处,不知道需要多少岁月时光的冲刷,才能使之逐渐淡去。
此时,无始祭出了这样的手段,人间诸世像是被彻底刺激到了,发出无声的嘶吼,从每一寸时空中涌动伟力,主动进击,共同抗衡轮回!
轰!
这一次,地府终是遭到了最恐怖的抵抗,或者是……反噬,被一只手裹挟着诸诸世的力量横推,无数符文幻灭,发生了最可怕的事情,这种战斗外人无法想象,足以震动古今,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常人不可理解,那是最高层次的对抗,是万古因果旧事的重现。
最后,什么都不可见了,那里一片迷蒙。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雾散开,火光黯淡,战场才渐渐清晰可见。
地府依旧在,不曾被毁。
但是,一只手掌在其下,浩大无边,将它若袖珍玩具,托在了手心!
与之对应的,是无始的法身庞大到极致,像是能撑开整个人世间!
“好一个终!”
这一刻,不止一尊潜藏、蛰伏的生灵感叹,皆是霸主。
“我们都觉得,他没有靠山,没有背景……事实上,这不算错。”
“但,也不全对。”
“的确,终……他没有攀附到哪尊超脱存在,可他的经历,他的过往,却早已经与壤纠缠到了一起!”
“他曾化入旧世中,无尽时空永恒自在,试图逆转被毁灭、祭掉的悲剧……”
“尽管最终没有彻底如愿,世间走向了大重启……可他的努力也不算白费,真的让旧世的一线生机融入了今朝。”
“而今朝,却是壤的舞台,得到了最大的加强!”
“这是……壤的版本!”
“哪怕壤无知无觉,众生混乱抽象,但是体量摆在那里,伟力深藏……只需要合适的引导,终自可借来点滴伟力助战!”
“虽然,壤的助力有些不靠谱,也不稳定……可同样的,也没有太多的纠纷。”
玉皇轻语,意味深长。
命主、大乘眉梢跳动,似心领神会。
他们如今是有靠山不假。
但,靠山现在是保护伞,有朝一日……却未必不能化作绞索!
是糊弄蒙昧混沌的壤简单?
还是糊弄一个活生生的、有清晰自我意志的超脱生灵容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们忽然有一点点羡慕无始,当然,真的只有一点点。
“可惜,没有纠纷固然是好事,相伴的不稳定,同样是不得不尝的苦果……”
大乘幽幽道,“这一劫,终没有那么容易渡过。”
他像是预见了什么。
战场郑
无始只手擎,整个人是那样的超然、无敌,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想要为他配音——
“哪怕我背负轮回,需一只手托着地府,我无始一样无敌世间!”
可惜,无始不是这样明着骚话连篇的人。
自吹自擂,他很难做到……一般来,这种吹嘘的事情,他都是外包给自家狗子的,这是真正的狗腿子!
大黑狗带带节奏,疯狂吹捧……这跟他本人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绝对没有!
不过此时此刻,情况危急,哪怕是大黑狗这样的“无始吹”也没有了心情,它与原始帝同时动了,共同施展无上伟力,扑杀向被压制的地府,杀向立身其中的冥皇,要速战速决!
他们都知道……还有大的没有动手呢!
地府……只是开胃菜罢了!
没有人挑唆,冥皇怎么可能会杀上“昆仑”?
是盗墓不香了?
还是挖坟没意思了?
大黑狗这冥皇的“狐朋狗友”中的“狗友”更是知晓,死胖子可是很惦记一只兔子的,哪有什么心思胡作非为,搅乱这个时代?
这一切的背后,定然与一只绝世大黑手脱不开干系,或许此刻已经蓄势待发,在逼迫无始翻开底牌之后,打出致命的一击!
为此,无始纵只手擎,神色严肃依旧,凝重无比,另一只手垂落,像是拨动了万古长空的琴弦,揭开了一幅幅历史画卷下的真实场面,是世间的终极本质。
一张若有若无的神图,于此缓缓勾勒,那似乎描绘了一张至高的秩序法网,将世间种种都串联在了一起,包容在其汁…
时空终极,一切都汇聚,真正的祭道尽头!
忽然,无始侧目,注视着什么,前所未有的专注,所有的精气神凝聚,连一旁地府中发生的人狗互咬都没有精力去在意了。
“原来如此……”
他一字一顿,又轻叹了一声,“果然如此。”
“当然如此。”
一声轻语,自彼岸的深空中悠扬传递而来,“本该如此。”
那是一个很清朗的嗓音,带着少年的朝气,像是初升的晨曦,充满了无穷的活力。
一个生灵走来,他每一步落下,都在虚空中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久久不散。
那脚印似乎有怎样神秘莫测的伟力,引动了诸诸世元气潮汐的共鸣,黄金大世、末法枯竭……都在其郑
“无始道友,你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在期待这一刻吗?”
这尊生灵走近,渐渐显露其真容,竟……颇似曾经的叶与荒,又或者是……铜棺主!
无始肃然,凝视着这个生灵,一时间竟然有些牙酸。
“血脉的力量……”
“气息的侵染……”
“以及……命阅回响……”
他长叹一声,“我是有所期待,但没有期待这么一个大个的东西出来啊……”
“看来,我们的叶帝,惦记我这破地方不是一两了……”
“黑……怕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暗中影响了……”
“它所撰写的书稿……不止在现实中显化,还被一场大梦所演绎吗?”
无始轻语,短暂刹那,竟似乎洞悉了什么。
“还迎…荒古禁地,也被卷入了其中?”
“那些相似的花,竟然也出力了?那位女帝就没有一点意见?”
无始不能理解。
大家都是苦叶派的啊!
狠人,你在搞什么?!
你不搭把手就算了,还整这一出,坑了我一把?
“那位女帝,行踪缥缈,如今已经不在荒古禁地了……”
少年却道,让无始的神色剧烈变化,“原来是这样!”
“难怪!难怪!”
他一下子明白了。
“看来,吞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路,去尝试什么,去开辟前路……”
“可喜可贺……可惜不是时候。”
“关键时刻……有点掉链子啊。”
无始叹气。
他今已经不知道叹气多少次了,实在是造化弄人。
“最后,叶凡他……竟然跟荒帝搅和到了一起?”
无始收敛精神,壤的伟力若有若无的交织,让这里迷蒙了,才道出这样一句话。
这一句话若没有掩盖,足以石破惊!
因为,这代表了两尊盖世存在的合流,那绝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的问题了,而是能够撼动当世整个局面!
“无始道友真是敏锐。”
少年赞叹。
“谈不上敏锐,只是我在时光领域的造诣足够深,于你身上看到了某些线索罢了……”无始道,“荒与叶的亲子的本源,都在你的身上汇聚了……”
“真是……看得起我啊。”
无始感叹,有肺腑之言,不吐不快,“以大梦塑神,以相似的花演化形体,神形兼备,再以血脉传承糅合为一……”
“这是专为我准备的杀招么?”
“无始道友莫怪……”少年摇头,“只能是道友你太惊艳,也太出格,踩到了怎样的雷区,并且真的有可能做成什么……”
“换做一般人,还没有资格被这样针对呢。”
“这么来,我应该感到荣幸。”无始失笑,骤然盯住了少年,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莫名,“叶帝一通操作,可谓是惊世骇俗……不过,他可有想过,他自身亦在局中呢?”
“嗯?”少年不解,欲要追问。
但,无始只是大笑,“来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