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提早就下了禁言令,外面的喧闹传回府里后,倒也没引起多大的风波。
温承安几人被安排在客房已经有好几了,元卿抽出空来,正打算去看看他们。
去时,三位少年正围着院中石桌畅谈。
见她到来,温承安率先起身行礼喊道:“姐姐。”
“这几日忙着私事,险些把你忘了,”元卿含笑道,“不向我介绍介绍?”
“你们快看我拿来了什么?”屋里的男子一声大笑,提着两个酒坛跨出门,“我跟你们,这可是好东西,我背着大哥藏了好多年的,今特意拿出来给你们尝尝。”
楼帆把袍子掖进腰带里,乌靴沾了泥土,侧头时看见元卿也在,忙挺了挺肚子:“快,帮我把杯子拿出来,心摔了。”
元卿眉梢微挑,往后退了退。
温承安从他松垮的袍中取出几只瓷杯,摆放在桌上。
楼帆放下酒坛,把目光转向其余两人,介绍道:“他们是乔云祯,林雨相。”
“你们认识?”
“认识啊,云祯原来也是江州人,早就在一起玩过的,后来才搬到其他地方。
至于这位兄弟,半年前投奔亲戚未果,就在江州住下了,也熟得很。”
元卿同两茹头,“多谢两位公子一路照顾安儿。”
“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乔云祯撞了下身边的人,“你是吧?”
林雨相不明所以,忙也跟着附和:“是是是。”
木从前院回来了,见有生人在,便站在元卿身后垂首不言。
元卿向众人表示歉意,领着木往外边走。
“主子,监视的人已经回来了,方府里的确有两位姐。
据府中下人所,两位姐行为时有相似,且关系融洽,就连方大人也经常认错。”
“可探查清楚那日与吕建康接触的是谁吗?”元卿又问。
“是方月峨。”
木犹豫片刻,一并将楼府门外发生的事情与她了。
元卿听完倒是有些意外,“吕家三姑娘,吕思?”
木身子稍稍往前,“是啊,属下也没想到,与她的两个姐姐相比,她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要不要属下派人盯着些,以防生变?”
尤其是她最后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很有深意啊,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对明的审案有影响。
“不妨事。”元卿无所谓地摇头。
吕恶霸的案子已成定局。
与靠山强大的季康不同,明日只要证据确凿,轻则流放服役,重则斩首示众,总归是逃不聊。
再回院子里,酒坛已经空了一个。
三个俊俏的翩翩公子面上稍显薄红,在椅子上坐不稳,只能扶着桌沿,以维持君子风度。
这里边就属楼帆喝得多,但他酒量好,虽有醉态,却依旧清醒。
见她回来,楼帆拉开椅子,问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元卿接过温承安递上的热茶,温在手心里,“刚叫人把方大姐的留下的衣物首饰送了回去,没想到手下粗心,竟误将二姐错认成大姐,闹出零笑话。”
一旁独自饮酒的乔云祯忽然抬起头,“那的是大姐?”
“是啊。”
听到元卿肯定的回答,乔云祯眉头舒展开,“怪不得,我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原来真的不是。”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他揉了揉额头,“我曾经见过,准确来是见过她妹妹,也就是二姐。
幼时一起玩了有半年的时间,以前她总是跟在我后边。
可那我站在她面前时,她却好似不认识我一样,我又专门叫了她一声,她也没回应。
那时我便猜测,她应当是此前从未见过面的大姐。”
他转头问楼帆:“我跟以前的长相差别很大么?”
楼帆盯着他的脸瞅了半晌,摇头道:“你这一看就还是江州以前那个打马遛狗的混混,半点没变。”
“我就嘛,”乔云祯摸着自己的脸,“我也没长成短短几年就不认识的地步。”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乔兄的家世吧,”楼帆揽过乔云祯的肩膀,“可听过曾教导太宗皇帝十多年,任开朝太傅,后辞官云游的乔夫子?”
“莫非是被尊为‘国圣’的乔老?”林雨相微惊。
“正是,乔兄正是乔老之后,”楼帆神秘一笑,“而起方家与乔家的关系……”
“结亲,”元卿把话接过,“方大人并无姐妹,便是乔氏女嫁入方家了。”
楼帆嘴角笑意未减。
元卿看着他,“如果不对,那么就是方大人入赘乔家为婿。”
“话都被你了,我还能什么?”楼帆无奈摊手。
乔云祯把楼帆的手臂拉下去,“唉,扯远了,来,我们继续。”
兄弟两人又开始碰杯畅饮。
元卿借着喝茶的空档捋清线索。
现在,所有证据基本都指向方月峨。
那就可以理解为,嫁给吕建康的人是她,害楼家的也是她。
据她所知,楼家与方家之前并未交恶,她这么算计楼家,为的是什么?
若不是她本意,那就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
而方月峨回归方家,和方朔任江州知府,都只是幕后人为搞垮楼家所布计划中的一环。
或者换种思路。
姐妹两人行事时有相似只是障眼法,方月峨是被用来遮掩的棋子,其后真正谋算的是方月嵋。
而她身后也藏着一股势力。
两条路,最终问题还是回到了官场争斗。
又会不会是二者都有呢?
唉,不行不协…越想越复杂了。
元卿放下杯子,用手帕沾掉嘴边的茶水,起身行礼道:“忽然感觉有些乏了,失陪。”
刚拐过走廊,她便吩咐木:“挑个合适的人,去暗查一下方月峨的过往。
密切盯住方家姐妹的举动,切记心谨慎,不要被人察觉,有情况及时回来报我。”
“是。”
“等等,还有,北城那边如何?”
“属下派了人去接应那位公子,明早就能赶到。”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