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浓烈的焦糊味,灌入金碧辉煌四楼的帝王厅。
张可欣站在包间中央,那股蛋白质烧焦的恶臭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仿佛有形之物般钻入她的鼻腔,直冲大脑,让她胃里一阵翻滚。
五具扭曲的、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焦尸,仿佛是被某种无法理解的伟力直接从分子层面摧毁。
法证科的同事正在忙碌,闪光灯不断亮起,记录着这超越常理的现场。
唯一的目击者,那个叫张菲菲的女孩,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嘴里反复念叨着“紫色的雷”和“悬在窗外的黑影”。
晴空惊雷,凭虚而立?
这番证词,荒诞得像三流网络的情节。
但现在,面对这五具绝非人力所能造成的焦尸,张可欣的心头第一次被浓重的迷茫所笼罩。
她的目标是沈景飞,是来将这个人渣重新戴上手铐的。
可现在,目标死了,死得离奇,死得彻底。
她像是卯足了全力挥出一拳,却打在了空处,不出的憋闷。
然而,颠覆她认知的事情远未结束。
当她带人冲上五楼,李三虎的办公室门敞着,门口的保镖胸口塌陷,死不瞑目。
办公室里,江都有名的地头蛇李三虎,仰面倒地,眉心一个细的血洞,表情凝固在惊恐的那一刻。
耳机里传来法医压低了声音的初步判断:“五楼的两名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尸身尚有余温。”
七条人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寻仇,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封锁整栋大楼!”
“一组调取所有监控!”
“二组,从顶楼开始,挨个房间排查!”
张可欣果断下令。
她不信,凶手能长着翅膀飞了。
三楼,328包间。
林渊盘腿坐在沙发上,双目微阖,神态安然。
既然出不去,那就不如在这里插电修炼,还能省点电费。
门外的喧哗,无法侵扰他分毫。
“咚咚咚。”
过了好一阵子,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林渊缓缓睁开眼,心念一动,修炼器材瞬间被他收回储物袋。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打扰的无奈,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名制服警察,为首的,正是英姿飒爽的张可欣。
当看清开门的是林渊时,张可欣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是你?”
她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不仅因为他帮女友母亲解决高利贷麻烦时展现的沉稳,更因为他那远超常饶身手,记得她当时一人把四人打倒。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场离奇命案的现场再次与他相遇。
“张警官?这么巧。”
林渊先打了声招呼,脸上带着几分讶异。
“这是……会所出了什么事情吗?”
“阵仗挺大啊。”
他神色坦然,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个被无辜卷入的路人。
张可欣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又探头看了看包间里面。
房间里陈设简单,桌上只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你一个人在这里?”
张可欣的语气很平稳,听不出情绪。
“是啊,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吼两嗓子。”
林渊摊了摊手。
“案发的时候,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案发?”
林渊的表情变得“惊讶”起来。
“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在唱歌,什么都没听见啊。”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景象?”
张可欣换了个问法。
“比如……窗外?”
她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林渊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她。
“张警官,这里是三楼,不是一楼。”
“窗外……除了夜景,还能有什么?”
一旁的另一名警察在对讲机里听了几句,随即对张可欣汇报道。
“张队,监控中心那边确认过了,这位林先生从般半进入这个包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期间也没有任何人进出过他的房间。”
张可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她对林渊的感觉愈发复杂,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超乎年龄的镇定,让她很是好奇。
“你叫林渊,是吧?”
“是我。张警官记性真好。”
“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
“张警官,我可是个正经生意人,和气生财。”
林渊笑了笑。
“要结怨,也就前几,有几个地痞流氓来我女朋友母亲的店里捣乱,被我揭穿了阴谋,后被警察带走了,不知道算不算?”
他主动提起了李三虎的人,反而显得更加坦荡。
张可欣沉默了。
眼前的年轻人,逻辑清晰,对答如流,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从任何角度看,他都只是一个恰好在错误时间出现在错误地点的倒霉蛋。
“好了,你可以走了。”
张可欣最终挥了挥手。
“但最近不要离开江都,随时配合我们的调查。”
事后,张可欣带人将这里所有人都盘问了一遍,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
没过多久,警方解除了封锁。
林渊骑着他那辆不起眼的电摩,汇入深夜的车流,消失在城市的灯火郑
而张可欣,将这一切都给局长做了汇报。
而后,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一大堆无解的谜团,驱车返回市局。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等待她的,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当她推开办公室大门时,发现局长正等着她。
“张,回来了。到会议室来。”
跟着局长来到会议室,里面还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中山装,面容普通,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压在每个饶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看到张可欣进来,局长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张,坐。”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严肃。
她的目光从那个陌生的中山装男人身上扫过,心中一凛。
这人身上有种铁与血的味道,绝非普通文职系统能养出来的气场。
这个时间点,能和局长坐在这里密谈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可欣,今晚辛苦了。”
局长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语气却不像是在慰问,更像是一种开场白。
“案子最初是你接手的。”
“你再详细讲一下,你是怎么接触到沈景飞这个案子的。”
“局长,这位是?”
张可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那个中山装男人。
这是程序,也是试探。
“这位是……我们合作单位的周先生。”
局长含糊地介绍了一句。
“你照直就可以。”
“周先生面前,但无妨。”
中山装男人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问,就等同于我问。”
局长点零头,示意张可欣照做。
张可欣定了定神,开始复述。
“大概一周前,我值夜班,突然接到一个匿名举报。”
“等等,”
被称为“周先生”的男人打断了她,一双看似平淡的眼睛陡然亮起,如鹰隼锁定了猎物。
“匿名举报?”
“具体点,是电话,邮件,还是别的什么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