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那栋如同豪华牢笼的别墅,如今更添了几分穷途末路的阴森。厚重的窗帘常年紧闭,隔绝了外界的阳光与窥探,也隔绝了傅宇奇最后一丝重见日的希望。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与陈年威士忌混合的颓靡气息,却再也无法掩盖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濒临绝境的腐朽味道。
傅宇奇瘫坐在书房宽大的真皮扶手椅里,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凌乱灰白,眼袋深重,眼球布满了绝望与疯狂交织的血丝。手中握着的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微微颤抖的手而晃动。桌上散乱地摊开着几份文件——资产冻结通知、律师函、以及一份详细记录着他名下隐秘账户被何家动用关系逐个查封、资产正以惊人速度缩水的报告。
完了。全完了。
权力、地位、财富……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一切,都在那个黄毛丫头何紫妍和她背后的何家碾压之下,化为齑粉。甚至连安度晚年的最后一点资本,也正在被无情地剥夺。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深渊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死亡本身更让他恐惧和愤怒。
“何政霆……何紫妍……傅融!”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刻骨的怨毒,“你们不让我活……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一股极端而疯狂的念头,如同地狱之火,在他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熊熊燃起。他还有最后一点东西——一些连何家都尚未完全查清的、分散在海外多个离岸账户和秘密信托中的私人财产。这是他为应对最坏情况准备的“棺材本”,如今,他要将这最后的筹码,全部押上赌桌,进行一场疯狂的、同归于尽的报复!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过猛而一阵眩晕,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他踉跄着走到书房角落,打开一个伪装成书架的隐秘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部从未使用过的、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手指,按照记忆中的一个极其复杂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冰冷且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是我,‘秃鹫’。”傅宇奇用早已安排好的代号自称,声音嘶哑,“启动‘深渊’计划。授权动用我存在‘暗池’中的所有资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进行确认,随后电子音再次响起:“确认指令。目标?”
傅宇奇的脸上露出一抹扭曲而狰狞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即将降临的毁灭景象:“目标,傅氏集团港股及海外存托凭证。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制造一场针对傅氏的做空风暴!散布所有能搜集到的、能制造出来的利空消息!我要看到傅氏的股价崩盘,看到他们资金链断裂,看到何紫妍那个贱人跪下来求饶!”
他几乎是在嘶吼,唾沫星子飞溅:“钱不是问题!我只要结果!我要他们死!!”
“指令收到。资金已确认启动。预计七十二时内,市场将出现初步反应。”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回应,随即挂断羚话。
傅宇奇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回椅子上,卫星电话从他手中滑落,掉在昂贵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病态的、近乎癫狂的快意。
他知道,自己雇佣的这群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国际金融秃鹫,手段有多么凶狠和不择手段。他们擅长利用杠杆、衍生品、谣言和突然的集中抛售,在极短时间内撕裂一家公司的股价防线,引发市场恐慌和踩踏。即便以傅氏的体量,在面对这种有预谋、有巨额资金支持的恶意做空时,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一击。他无法再从内部撼动何紫妍的地位,那么,就从外部,用金融风暴将她和她所守护的傅氏,一同拖入深渊!
他拿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猛灌了几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让他感到一种自毁般的畅快。
“等着吧……等着吧……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在空旷而昏暗的书房里回荡,“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一起毁灭吧!”
垂死的野兽,发出了它最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场由疯狂与怨恨点燃的金融风暴,正悄然在境外市场酝酿,其目标直指刚刚稳定下来的傅氏集团。傅宇奇用他最后的遗产,买下了一张通往共同毁灭的单程票。而此刻的傅氏核心层,对此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