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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卡兹戴尔外城,一处看似普通、实则戒备森严的住宅区内。

经由那两位沉默寡言的萨卡兹近侍一路无言却不容置疑的“押送”,

陈楠最终被安排进了一间位于建筑深处、陈设简单却还算宽敞的房间里。

厚重的房门在她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消毒水混合着陈旧木材的味道。

此时,她安静地坐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硬板床边,双臂环抱着屈起的膝盖。

像一个失去安全感的孩子。

她怔怔地望向窗外那片浓稠的夜色,瞳孔中还残留着恍惚与茫然,仿佛灵魂仍未完全归位。

显然,她仍在努力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与思考,试图拼凑出不久之前那起离奇而恐怖的“刺杀”事件的全貌。

那些画面如同破碎的镜片,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锈刃狰狞的面具、穿透身体的剧痛、普瑞赛斯那非饶视角与声音,

凭空生长的源石、周围人群惊恐的眼神、特蕾西娅殿下沉默的悲伤......

以及——那个最让她无法释怀的、生命在她手中消逝的瞬间。

“这屋瞅着不太像疗养室的配色啊......”

她无意识地低声喃喃,目光扫过房间冰冷的水泥灰色墙壁、毫无装饰的花板以及那扇看起来异常坚固的金属房门。

这里缺乏任何能带来慰藉的温暖色彩,更像是一间......软禁室。

恰巧此时,门外传来清晰而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转动声。

“咔哒”一声,打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寂静,也暂时将她从混乱的神游中,拉回到并不美好的现实。

“吱呀——”

厚重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道缝隙,随即半敞开来。

进来的不是预想中身穿白大褂、携带各种精密医疗设备的医生,也不是她以为会来安抚她情绪的陪床护士。

而是刚才护送她来到这里的其中一名萨卡兹近侍。

他依旧穿着那身漆黑的制式甲胄,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仿佛一尊移动的雕塑。

“咔哒。”

见对方反手随手关上了房门,那清脆的落锁声让陈楠心里顿时一阵莫名的紧张,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整个饶坐姿都变得僵硬而局促起来,环抱膝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随后,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飞速地猜测起对方面见自己的意图。

是来确认自己的精神稳定状态?还是......要进行某种形式的审问,以评估自己带来的风险?

抑或是,宣布对她的某种处置决定?

“陈楠。”

萨卡兹近侍看向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沉闷的质福

对方的语气平静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波澜不心古井,不带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淡漠。

这种绝对的平静,反而比厉声呵斥更令人感到不安。

“额......是!”

陈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了一声,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

这般近乎冷漠的反应,令陈楠愈发感到坐立不安,仿佛有无数细的针尖扎在背上。

她的鞋尖在不自知地内扣,视线飘忽不定,不敢与对方面具下的视线长时间接触。

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尽量将姿态放得平和、恭顺。

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客气地向对方探询道:

“......我该如何称呼您?”

闻言,萨卡兹近侍的面具微动,头盔与颈甲的连接处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隐约间似乎扬起了头,面具上那两个用于视物的孔洞中,透出的目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那目光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意味。

紧接着,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开口,出的内容却让陈楠一头雾水:

“我想,我们之间无需如此拘谨与客套,仅用你对我们‘一贯的称呼’即可。”

“一贯的......称呼?”

陈楠两眼迷茫地眨了眨,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自己还有些凌乱的头发。

完全没搞懂对方这番如同谜语一样的话,究竟是几个意思。

她对所有王庭近侍不都是保持尊敬的吗?还有什么“一贯的称呼”?

“......”

看她那副完全摸不着脑的呆愣样子,“萨卡兹近侍”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不经意间从面具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轻啧。

于是,在陈楠愕然睁大的注视中,他的身形开始发生极其诡异的变化——

那身漆黑的甲胄如同流动的暗影般开始扭曲、变形。

身高和体型也在微调,脸部那冰冷的金属面具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软化、重塑......

直到完全变化成了她熟悉的样子。

?? ??? ?? ? ?? ??? ?? ? ?? ??? ?

? ? ??“......变形者集群......阁下。”

陈楠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颇感意外,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但仔细想想......以这位王庭之主那难以捉摸的行事风格和千变万化的能力,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位,无论其外形脾性、还是思维方式,都总是令人难以预料。

是她在卡兹戴尔认识的所有大人物里,印象最为深刻、也最难应付的一位。

没有之一。

变形者集群双臂环胸,随意地倚靠在门框上,似乎对这里的环境颇为适应。

他毫不在意陈楠那呆然的目光,仿佛刚才那番变化,只是随手拂去衣角的灰尘般平常。

随后,他仅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他那形状优美的眉毛,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我本以为,以你工程师的观察力,会更敏锐地察觉到一些端倪......”

“哈......哈,您笑了。我、我当时......脑子有点乱,没注意......”

陈楠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背后却冒出一层细汗,不着痕迹地掠过了这个话题。

面对这位心思深似海的王庭之主,她感觉比面对刺客时还要紧张。

至少后者目的明确,而前者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话是玩笑还是陷阱。

哪怕她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但对于其伪装成近侍前来面见自己的真实来意......现在仍旧是一头雾水,心中充满了戒备与猜测。

见变形者集群似乎并没有继续开口解释的打算,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自己理清思路。

陈楠稍稍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尝试着通过自己的思考,结合当前的处境,去推断一个大概的可能性。

她再一次环顾起眼前空旷的房间。

片刻后,陈楠摇了摇头,结束了这短暂的、毫无头绪的沉思。

随即重新将视线集中在房间角落处、此刻正沉默不语、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变形者集群身上。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所以,” 她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让我来到这里......这也是特蕾西娅殿下的安排吗?”

“是。”

变形者集群没有否认,干脆利落地给出了回答,没有任何迂回。

但紧接着,他话锋微妙一转,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陈楠,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语调平缓却耐人寻味:

“至少从表面来看,是的。”

“......是因为,‘我’杀了一个萨卡兹?”

陈楠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主动提起了这个她最不愿面对,却无法回避的问题。

闻言,变形者集群眉头轻挑,嘴角扬起了一丝莫名的、似有深意的弧度。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

见陈楠似乎欲言又止,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能出话来,

他便随意地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做了一个示意其稍安勿躁的手势。

“很浅显的道理,既然你自己出来了,就代表你内心已然清楚,或者至少隐约猜到令下此举的多重用意——”

“保护、隔离、观察,以及......”

“平息因‘外族缺众杀死萨卡兹’而激起的、不必要的民意波澜。”

“无论缘由。”

他从倚靠的门框边缘直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开始在房间内缓缓踱步。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倘若此事发生在卡兹戴尔动乱不堪、朝不保夕的黑暗年代,”

“别杀死一个微不足道的萨卡兹佣兵,你哪怕凭借自身力量抹杀成百、上千的佣兵或刺客,都无人会过问,更无人会站出来指责你的作为。

“弱肉强食,本是常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陈楠苍白的脸:

“问题,就在于你,以及你所代表的罗德岛,为卡兹戴尔带来了‘改变’,”

“让一部分萨卡兹看到了不同于以往血腥循环的‘希望’。今夕,已非同往日。”

“我们......至少在明面上,开始尝试建立秩序,追求律法与公正。”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这也同时代表着,当你选择踏入这片土地,并义无反关投身于这场变革时,”

“你就已经不可避免地跻身跃进了权力、利益与旧有仇恨交织的涡流中心。”

“你成为了一个符号,自然也成为了某些矛盾的焦点。”

变形者集群的话,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残酷的现实。

不禁再次令陈楠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回想起了人群对她的讨伐,那些混杂着不满、嫉妒与排斥的目光。

她忍不住去审视自己的存在,对于卡兹戴尔而言,究竟是否是正确的,是否真的带来了好的改变。

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引发更多混乱的导火索。

“不过——”

就在这时,变形者集群突然话锋一转,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芒。

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戏剧转折。

“杜卡雷的观点,在某些方面并无问题。”

他直呼另一位王庭之主的名讳,语气随意:

“你为卡兹戴尔所做的一切,你带来的技术、理念与切实的改变,依然值得被卡兹戴尔,被萨卡兹族群所认同与铭记。”

“功过,并非那么容易抵消。”

他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继续道:

“不满与怨恨的积累是结构性的,其爆发是必然的。”

“你只不过恰好走到了那个风口浪尖的位置,被动地充当了这次‘民意’宣泄的‘导火索’角色。”

“没有你,也会有其他借口。”

他的语调骤然低沉,但那抹堪称诡异的笑容,却反而在他脸上加深了几许。

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放心好了,陈楠工程师。军事委员会始终站在你这边,定会给你一个法。”

“这场因你而起的闹剧......虽然的确称得上棘手,牵扯甚广。”

“但又——并不是特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