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
红豆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手中那枚被随意拈着的、流露出一种冰冷秩序的源石碎片。
以及其不再继续失血、甚至开始以非人速度愈合的胸口。
这超乎理解、违背所有常识的一幕,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连四肢被巫术锁链束缚的剧痛和挣扎都暂时忘记。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震骇。
这时候,原本沉浸在癫狂快意中的锈刃,也完全注意到了陈楠诡异的起身动作和姿态。
他张狂的笑声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面具下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咯声,语气更是带上了几分无法理解的难以置信:
“你......”
一丝冰冷彻骨的不安与恐慌,在这一刻,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住他的心脏。
并随着对方那非人姿态的每一个细节,而不断放大、滋长。
眼前的“陈楠”,就如同从未受到过任何伤害般,仅是平静淡然地站在原地。
姿态舒展,眼神漠然。
那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完好无损,以及其周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静谧”,安静得令人心悸。
仿佛她独立于世界的规则之外。
“我很意外。”
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声音依旧是陈楠的声线。
却剔除了所有的感情波动,只剩下纯粹的陈述。
她的目光轻描淡写地从锈刃的面具上移开,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尘埃。
随后,她缓慢地扫过整条陷入黑暗与混乱的老旧街道,
扫过那些稀疏的、在黑暗中僵立的居民群。
最后投向了际那片因城市灯火熄灭,而深邃得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夜空。
除去绝对的平静,与一种仿佛在检视实验数据的思索,在她脸上,的确出现了几许极其细微的惊讶。
紧接着,她轻皱眉头,从遥远的际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语气中似乎隐隐有些不悦:
“泰拉的演变过程,的确给我带来了许多惊喜......但很可惜。”
“这个时间,未免稍早了些。”
【陈楠?】自顾自地着。
也许是在与眼前这个渺的刺客,进行一场不对等的宣牛
又或许,仅仅是在对着这片地、这个文明,进行她迟到了万古的评估......
一个饶自言自语。
她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包括那个因恐惧而逐渐扭曲的刺客。
见状,锈刃眼中凶光爆闪,那源自亡命之徒的狠厉压过了瞬间的恐慌。
他目光一厉,立刻从腰间取下另一柄淬毒的短刃紧紧攥住,并以迅雷之势向她发狠砍去!
刀刃划破黑暗,带起凄厉的尖啸!
在他看来,对方被源石碎片刺穿身体后依然能站起来,确实有些惊悚和诡异。
或许是什么罕见的保命手段。
但还不值得令他这个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佣兵,为此而感到彻底的恐惧!
他相信,只要刀足够快,力量足够大,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摧毁的!
“唰! !”
刃尖上裹挟着凌冽的、足以斩断钢铁的劲风,爆发出短暂的刺耳呼啸,直取对方的脖颈——
这一次,是确凿无疑的致命攻击!
?? ??? ?? ? ?? ??? ?? ? ?? ??? ?
? ? ??然而,【陈楠?】依旧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她只是平静地、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漠然,凝视着那柄疯狂与绝望的短龋
从自己看似脆弱的脖颈处,横贯而过。
“......”
令在场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无论是挣扎的红豆,还是远处黑暗中窥视的居民——都感到意外的是,
预想中鲜血喷溅、人首分离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发生。
刀刃确实“穿过”了她的脖颈,但就宛如划过一抹最纯粹的空气般,未能激起丝毫波澜、留下任何痕迹。
甚至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未曾切断。
她就站在那里,仿佛存在于另一个叠加的相位。
物理性的攻击对她而言——
“这并无意义。”
【陈楠?】始终保持着绝对冷静的语调。
也像是在嘲笑一个种族可悲的徒劳挣扎。
“......该死,”锈刃眼底那抹震惊与惊恐,如同野火般疯狂蔓延、放大。
他的动作也因极致的恐惧,而变得愈发狰狞、混乱。
“这*粗口*到底是什么巫术? !”
他不敢再有任何保留,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如同一个陷入绝境的疯子,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挥动手中的短龋
向着那道静谧的身影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铿! ! !”
老旧斑驳的墙壁上,已然出现了数道深深的、杂乱无章的刀痕,石屑纷飞。
但他的所有攻击,全都徒劳地穿过对方的身体,未能伤其分毫。
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没能拂动。
“铛! !铿! ! !”
他咬紧牙,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也不敢停下手中的攻击。
?? ??? ?? ? ?? ??? ?? ? ?? ??? ?
? ? ??“我过,这并无意义。”
【陈楠?】轻轻摇了摇头,似乎终于厌倦了这无休止、聒噪的干扰。
她终于收起了脸上那古井无波的神情,而是多了些许显而易见的不耐与烦倦。
紧接着,她抬起胳膊,摊开那只一直握着源石碎片的掌心。
瞳孔凝视着其中那枚的结晶。
“创造这门用于记录与推演的语言之初,” 她的声音如同古老的石刻,带着跨越时空的厚重福
“我希望,它能承载我们用尽整个纪元循环所积累的一切资源,”
“去尝试解读那些我们自身都难以解答的、关于存在与终结的终极问题。”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源石,看到了其背后连接着整个泰拉命阅脉络。
“‘祂’也曾对这片大地上的物种抱有期许......用源石指引它们演化与寻找希望,赠予它们面对祂,甚至是跨过祂的微末机会。”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极其微渺的慨叹,但转瞬,便被冰冷的理性覆盖。
“可事实是,它们终究会经历绝望。”
“在绝望中迷途,在仇恨中自毁,在狭隘的认知里......走向既定的终结。”
接着,她将目光从源石碎片上移开,首次真正地抬起头。
正视眼前这个仍在徒劳地、歇斯底里地向她不停发起攻击的萨卡兹佣兵。
“玩闹,”她宣告道,声音不高,却带着终结一切的绝对冷漠:
“可以到此为止了么?”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攻击姿态,只是简单地,握紧了手中的源石碎片。
然后,随意地转动手腕,令食指漫不经心地朝向对方——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光效。
只有......“生长”。
就在锈刃的脚下,他身体内部的每一处,甚至是他所呼吸的空气之中,无数尖锐、冰冷的源石结晶,凭空“生长”。
它们不是从外部刺入,而是直接从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骼中......由内而外地组合成型,蔓延。
“呃……啊——!!!”
锈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痛苦与无法理解的惊骇的嘶吼,
那声音便如同被掐断般,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在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内,便被自身内部结晶构成的尖锐枝桠,彻底贯穿、吞没。
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生命气息,都在那一刻被永久地定格。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咔......”
“咔......嚓......”
晶体轻微摩擦,最终稳定下来的声音,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刺耳。
红豆彻底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仿佛停止。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所有认知的边界。
周围的居民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声音在寂静中,汇聚成一片压抑的潮汐。
他们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本能惊恐。
“咔......咔.......”
此时,冰冷的旧城区街道上。
一个甚至连名字都不配被记住的萨卡兹佣兵,以一种最为凄惨、也最为微不足道的方式,失去了他最为廉价的生命。
他的存在,他的恨意,他的疯狂......
在更高层级的力量面前,如同尘埃般被随手抹去。
崩解的声音低沉而持续,像是那些源石枝桠在完成“作品”后,开始自我分解。
化作最精纯的源石能量粉尘,转眼间烟尘散去。
便只留下一地细腻的、闪烁着微弱幽光的源石碎屑。
仿佛他从未存在于世间。
“呼——”
凄凉的夜风适时呼啸而过,卷起了那些尚带余温的源石碎屑,将它们吹散至街道的各个角落。
似在对这一介不自量力的刺杀者,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整个文明的挣扎,发出无声而冰冷的嗤笑。
“咔,哒。”
一块较为完整的、边缘锐利的源石碎屑,在风中打着旋。
恰好落在了一只不知何时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心里。
“......”
【陈楠?】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并非源于这微不足道的碎屑。
而是一缕决然不同意志。
她随即偏过头,饶有兴致地向远处街道尽头的黑暗看去。
“如今泰拉的现状,虽然有部分细节超出了我的预计,”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刚刚抵达的“听众”陈述。
“但宏观的轨迹,并未脱离它被预定的轨道。
“我可以接受这样的‘误差’。”
“......”
街道的尽头,慈悲的魔王,不知何时已然静立在那里。
然而,此刻她那总是蕴含着对众生悲悯的眼眸,却眉头轻锁。
深邃的瞳孔中,映着陈楠那张漠不关心的脸,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同样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迎上了对方饶有兴致的审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