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岩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屹立,白色长发在凄冷夜风的吹拂下,拉出一条靓丽而柔和的银色弧线。
与她此刻所散发出的磅礴气势,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然而,相较之下,其手中那柄新鲜出炉的邪门重锤,在此情此景下显得画风割裂无比。
那锤头并非规整的几何形状,反而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斑驳结构。
仔细看去,甚至能在某些角度辨认出些许带着奇异油润光泽的暗色块状物。
以及一些本应该是喜庆的印花痕迹,此刻却扭曲地嵌在灰褐色的岩石基质郑
整个锤体看起来......十分脆弱,仿佛用力敲打一下就会自己散架。
与“重锤”应有的威严形象相去甚远。
当然,泥岩自然无心理会敌人对于武器外观的吐槽或轻蔑想法。
对她而言,无论是趁手的精钢重锤,还是这柄临时拼凑的“月饼岩锤”,都只是用来粉碎敌人、保护同伴的工具而已。
一击刚落,泥岩便没有丝毫停顿,双臂再度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抡起那柄画风清奇的“重锤”。
携着摧枯拉朽般的骇人声势,向另外两名挤在一起的刺客拦腰轰去!
两名刺客中,靠前的一人眼尖,几乎在泥岩发力的瞬间,便察觉到了那古怪锤头上所蕴含的、绝非外观所示的凌厉杀意!
本能的求生欲望之下,他立刻一个狼狈的侧身翻滚。
几乎是贴着地面,险之又险地从锤头挥舞的攻击范围边缘堪堪避开。
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他身后那名同伴的反应却慢了半拍——
或者,他低估了这柄“滑稽”锤头的威力与速度。
下一秒——
“轰! !”
锤尖上蕴含的毁灭性力量,瞬间与狭窄巷道一侧那面本就老化失修、布满苔藓裂痕的石墙进行接触!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和僵持。
那面在岁月风雨中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石墙,在这股远超其承受极限的惊人破坏力之下,就如同一层可怜又脆弱的窗户纸。被轻而易举地狠狠撕开、崩碎。
开出了一个边缘参差不齐、足够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的大洞!
破碎的砖石混合着那柄“月饼岩锤”前端崩裂飞溅的少许碎渣,如同霰弹般向后喷射。
打得那名来不及完全躲开的刺客护甲叮当作响,狼狈不堪。
窟窿里面,黑漆漆的,隐约可见是一些堆积的杂物和蛛网。
似乎是一间早已废弃、不知原本用途的老旧仓库......
陈楠怔怔地看着这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的暴力情景,忍不住咂了咂嘴,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一方面是为泥岩这依旧恐怖如斯的破坏力感到安心。
另一方面......也是为那柄“一次性”锤头的牺牲感到一丝惋惜。
那核心土石结构都崩成沫沫了,被当成辅料的月饼却还是有棱有角的。
“看样子...... 效果似乎还挺不错。”她有些不确定地声嘀咕道。
“别错不错的了,机会!快走!”
红豆的反应极快,几乎是墙壁被破开的瞬间,便立刻改变了固守待援的初衷。
眼前这个意外创造的出口,无疑是绝处逢生的唯一路径!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再次抓住了陈楠略显冰凉的胳膊,脚下发力。
径直冲进了眼前那个还在簌簌掉落的墙砖碎屑的黑窟窿里。
躲进相对封闭的室内空间,至少能暂时隔绝暗处那些弩手冷箭突袭,多争取到一丝宝贵的安全和喘息时间。
同时,泥岩就如同一尊不可逾越的钢铁堡垒般,横在了那个新开的窟窿正前方。
她沉默着,用那双饱含警告的血红色眼眸,冷冷地扫过数名刺客脸上的面具。
在其方才那堪称攻防一体、蛮横无比的武力威慑下,对方虽心有不甘,急切地想要追击,但却无一人敢率先上前。
生怕成为下一个被轰飞的对象。
“......”
哪怕泥岩手里那玩意看着脆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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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与此同时,有泥岩这尊可靠的“门神”为二人断后,红豆心中稍安,暂时没了后顾之忧。
她紧紧拉着陈楠,在仓库内部黑暗逼仄、充满尘埃的复杂环境中埋头猛冲。
脚下不时踢到散落的木箱或不知名的杂物,发出哗啦的声响。
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更添几分紧张。
“眼下还远谈不上安全,”
她皱紧眉头,凭借直觉和对方位的大致猜测,在不断延伸的货架和阴影之间快速移动,寻找着通往外界的合适出路。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封闭空间,到人多的地方去!”
她的目光快速扫视,最终锁定在仓库另一侧,一堵看起来相对单薄、似乎是后来加建的隔墙上。
“我想想......走这边!”
“啊?”
陈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不禁弱弱嘀咕道:
“这也没有门啊......”
那面墙上只有一些模糊的涂鸦和裂纹,根本看不到任何出口的痕迹。
“没有也得有!现在可不是讲究的时候!”
红豆语气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左手携着长枪调整了一下持势,将锋利的枪尖对准那面脆弱不堪的隔墙。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现在顾不得什么经济损失破坏公物之类的了!”
“不过事后维什戴尔议长会负责掏钱赔偿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待陈楠话音刚落,红豆便松开了她的胳膊。
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力量如同压缩的弹簧般,汇聚于双腿和持枪的右臂!
她眼神一厉,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面墙壁狠狠冲去。
手中的长枪如同钻头般率先刺出!
“咔......咔......”
“轰隆——! !”
伴随着墙体碎裂声和最终垮塌的巨响,街道之外相对明亮、冰冷的光线,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狭的仓库!
墙壁上赫然被破开一大块狰狞的窟窿,边缘的裂隙如同蛛网般,仍在不断拓展。
这可把跟在后面的陈楠吓得不轻。
原本在她的想法中,就算那面墙再怎么豆腐渣工程,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地......被红豆生生暴力破开的吧?
她手里那玩意也不是攻城枪啊?
不过此刻火烧眉毛的情形也容不得她过多考虑和震惊。
无论这出口是如何得来的,有一条能够逃出生的路,就是眼下再好不过的事。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
于是陈楠不再多虑,立刻用手臂护住头脸,防止被掉落的碎块砸到。
她紧跟上红豆矫健的脚步,向着仓库外面那片代表着安全的光亮奋力冲去——
她甚至已经能听到街上的冷风呼啸。
“呼——”
眼前骤然从黑暗转为相对明亮的世界,令她微微失神了刹那。
瞳孔需要时间适应光线的变化。
然而,比逃出生的希望更先一步而来的,是一只黝黑的狰狞大手!
那只手的速度快得超出了陈楠的反应极限,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铁锈和血腥的气息!
“轰! ! !”
这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大手,瞬间便如同铁箍般,精准狠戾地掐住了陈楠纤细的脖颈!
巨大的冲击力随之而来,粗暴地将她整个人狠狠地摁在了一旁外壁粗糙冰冷的墙面上!
背部与墙壁的猛烈撞击,震得她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胸腔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短促惨哼,眼前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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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令人绝望的恐怖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倒灌,瞬间淹没了她的大脑。
陈楠眼前的视野甚至开始模糊,剥夺了思考能力。
她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这种生命力正在被迅速抽离、距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的冰冷时刻。
“真是不巧的很,这位尊贵的‘工程师’姐。”
一个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的狞笑声,从袭击者脸上那面密不透风的简陋金属面具后传出。
如同毒蛇吐信般,清晰地钻进陈楠因缺氧而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锈刃似乎很享受猎物在掌中挣扎的模样,稍稍松开了一点手上的力度。
恰好留给了陈楠一丝极其微弱的、勉强能够吸入一点点冰冷空气的缝隙,让她不至于立刻昏死过去,却依旧被牢牢掌控。
如同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此刻,对方在自己手中,已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因此,锈刃倒不急于立刻杀掉陈楠,他想要品尝这份掌控他人生死的“乐趣”。
以及......某个更深层的目的。
紧接着,他侧过头,那双透过面具孔洞闪烁着残忍快意的眼睛,看向另一边——
十几秒钟之前,红豆刚刚冲出仓库。还未来得及做出有效反应,便被数道凭空出现的巫术能量锁链,紧紧缠绕住四肢与躯干。
此刻,她全然动弹不得,只能奋力挣扎。
锈刃的笑声戏谑而张狂,就好似在嘲笑两饶自作聪明。
费尽力气打破墙壁,却不过是主动落入了自己早已精心准备多时的陷阱之郑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敢......” 红豆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她试图强行从这阴险诡异的巫术缠绕中挣脱出来,但越是挣扎,束缚便越紧。
效果甚微。
她心中暗自心凛,充满了愤怒与难以置信。
全然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敢人流相对密集的大街上,如此公然、肆无忌惮地行刺罗德岛的干员。
“怎么敢?”
听到红豆那断断续续、充满愤怒的质问,锈刃便再次朗声一笑。
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对社会规则的践踏之意:
“别总是把自己想象得有多么伟大,好好看看,睁大眼睛看看现在街上那些‘同胞’们的表情吧!”
他空闲的手随意地指向周围。
确实,一些被巨响吸引过来的萨卡兹居民,正远远地围观着这边的冲突。
他们的脸上,有麻木,有好奇,有恐惧,但确实......如锈刃所,极少能看到愤怒或试图干预的神情。
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杀了这个女孩,” 锈刃的声音带着蛊惑与恶意,清晰地回荡在街角。
“这些‘同胞’们不会有半点怨言,甚至......私下里可能会有人为我助威,认为我做的这就是对的!”
“是在清除‘异类’!”
“至于我是谁?”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包含着轻蔑与自我贬低般的讽刺:
“我屁都不是一个。无名卒罢了。你大可以,也只把我当做是一个‘被苦难和怒火冲昏了头的普通萨卡兹’。”
“这样的身份,不是更符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者的想象吗?”
罢,锈刃便不再理会红豆那近乎疯狂的、目眦欲裂的挣扎与怒视。
仿佛她的存在已经无关紧要。
他缓缓从自己的身侧衣兜里,取出一块约拳头大的物体——
那是一块色泽异常明亮透彻、却由内而外散发着浓郁不祥与“诅咒”气息的高纯度活性源石碎片。
仅仅是暴露在空气中,周围的光线似乎都因其而产生了细微的扭曲。
“真讽刺啊......”
他扬起头,仿佛感慨命运般,凝视着头顶那片被城市灯火染成暗红色的、看不到星星的深邃夜空。
从面具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沉而沙哑的轻笑:
“卡兹戴尔近期的所谓高速发展、所谓的变革希望,竟然绝大部分......都要依靠,甚至来源于一个‘外族’。”
他的目光重新垂下,刺在陈楠因窒息和恐惧而苍白的脸上,语气充满了刻骨的讥讽:
“甚至,还是一位整坐在干净办公室里、丝毫不用与我们感受相同‘矿石病’痛苦与绝望的......娇贵姐。”
他缓缓收回了那故作姿态的目光,重新聚焦于手中那枚散发着致命诱惑与危险的源石碎片。
然后,将其缓缓凑近陈楠因挣扎而略显凌乱的衣领口,对准了她单薄胸腔之下、那颗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位置。
他的声音冰冷,如同寒冬的朔风:
“你甚至......都无法与我们感同身受这份烙印在血脉与灵魂中的痛苦与诅咒。
“却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自以为是地扛起‘救世主’的旗帜?谁给你的资格?”
“可笑。”
罢,在红豆发出撕心裂肺却无法挣脱的怒吼、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在周围零星围观者或惊恐或麻木的眼神中,锈刃眼中凶光毕露——
他猛地抬手,将那块活性源石碎片的一端,狠狠地刺向了陈楠的胸腔!
“噗嗤——! !”
并非利刃入肉的闷响,而是一种更加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似某种结晶强行突破血肉、与生命组织发生剧烈排斥反应的异响!
难以想象的、超越常规物理痛苦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席卷了陈楠的全身每一条神经末梢。
那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刺痛。
更仿佛有无数冰冷、饱含恶意的细触须,顺着血管、沿着神经,向她的四肢百骸、向她的意识深处疯狂蔓延!
她本就因窒息而恍惚的意识,在这双重痛苦的刺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变得更加模糊、摇曳。
乃至彻底熄灭。
无边的冰冷感如同潮水般包裹、侵蚀着她的躯体,吞噬着所剩无几的体温。
唯有那持续不断、深入骨髓灵魂的尖锐疼痛,仍在残酷地驱使着她,保留着最后的一丝近乎麻木、残破的清醒。
“......”
不,不仅仅是疼痛。
她感觉自己在失去某种更重要的“东西”。
仿佛维系着她与这个世界的、某种无形的“链接”正在被强行干扰。
甚至......斩断。
?? ??? ?? ? ?? ??? ?? ? ?? ??? ?
?〖现实......才是不可靠的......〗
陌生而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极遥远的地方。
又仿佛直接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中响起。
〖所有的偶然,终归要回归必然的轨迹......〗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对生命所展现的奇迹......倾注了太多的爱......〗
〖以至于......我愈发清晰地看到了......我们无法摒弃的软弱和缺陷......〗
?? ??? ?? ? ?? ??? ?? ? ?? ??? ?
? ? ??
【你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