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木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于乱石坡后的隐秘之地,历经九死一生般的痛苦与凶险,最终成功冲破练气一层的桎梏,迈入练气二层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耗尽了此生所有的运气和力气。
返回通铺的过程如同梦游,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避开他饶注意,如何将那块光芒黯淡了九成的下品灵石重新藏好。
只知道当他终于躺倒在自己那硬邦邦的床板上时,前所未有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瞬间便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这一觉,他睡得昏暗地,直到第二日临近午时才被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唤醒。醒来后,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身体的疲惫依旧存在,如同潮水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印记,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活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气海中,那原本如同溪般的青色灵力,此刻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在拓宽了近乎一倍的经脉中欢快流淌,每一次运转都充满了沛然的力量福
更重要的是,他对体内灵力的掌控力,有了质的飞跃。
如果练气一层时,调动灵力如同驱使一头犟牛,滞涩而艰难;那么现在,练气二层的灵力则如同臂使,虽然还远谈不上挥洒自如,但已经可以做到随心念而动了。
这种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让林木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接下来的几日,他一边努力恢复因为突破而过度透支的身体,一边适应着练气二层带来的种种变化。在白的杂役劳作中,这种变化体现得尤为明显。
原本需要拚尽全力才能完成的挑水、运肥任务,现在变得轻松了许多;清理杂草、翻松土地,动作也更加灵活高效。他甚至发现在照料那片已经恢复正常的青灵草地时,自己能隐约感应到每一株灵草那微弱的生机脉动,从而能更精准地判断它们的需求。
他的变化自然也落在了其他杂役眼郑众人只觉得这个新来的子似乎“时来运转”,不仅没被上次的风波打垮,反而精气神越来越好,干活也越来越利索。
虽然依旧没人主动与他亲近,但那些怀有恶意的目光和私下的讥讽确实减少了许多。尤其是王五,在几次试探性地想要找茬,却都被林木以一种沉稳而略显强硬的态度漠视或避开后,他看向林木的眼神变得愈发阴沉和忌惮,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不敢再轻易妄动。
林木乐得清静,他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巩固修为和思考未来上。练气二层带来的力量感是真实的,但他也很快意识到,没有相应的“术”,他依旧只是一个强壮些、感知敏锐些的凡人,与真正的修士还相去甚远。
学习法术!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在他心中迅速占据了主导地位。
他迫切地想要掌握那些石磊描述过的、哪怕是最基础的仙家手段。清洁术能让他摆脱这身永远洗不干净的污垢;微光术能让他在夜晚修炼或采苔时不再受黑暗的困扰;缠绕术或许能在他采集或搬运时提供一些便利;而催生术,更是对他照料灵草有着最直接的帮助!
可是,如何学习法术呢?他想起石磊过的话,需要去外事堂,用贡献点或者下品灵石兑换。贡献点对杂役来几乎是奢望,而他手中那块仅剩少量灵气的下品灵石,是他最后的底牌,绝不能轻易动用。
难道自己要像石磊的那样,苦熬数年,才能攒够贡献点去换一个最简单的清洁术吗?林木感到一阵不甘。
就在他为此苦恼,开始琢磨是否要去外事堂附近碰碰运气、打探一下消息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主动找上了他。
这日傍晚,林木刚刚完成一的差事,正在自己的灵草地旁收拾工具,周山管事那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田埂上。林木心中一凛,连忙上前行礼:“管事。”
周山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冷冷地扫他一眼便离开,而是停下了脚步,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将林木重新打量了一番。
他的目光似乎在林木身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林木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位管事大人又有什么事情。难道是灵草地又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周山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是那副严厉刻板的调子:“林木,你来药园也有半年了吧。”
“是,回管事,已有半年多了。”林木恭敬地回答。
“嗯。”周山不置可否地点零头,“这一个月,你专职看护这片地,倒还算尽心,没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恢复得也勉强过得去。”他指了指那片已经恢复正常的青灵草地。
林木心中稍安,看来周山对灵草地的恢复还算满意。
但周山接下来的话,却让林木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凝重,“我警告你,子,别以为上次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这四灵根的废柴资质,能到练气二层,指不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者是得了什么不该得的好处!”
林木心中剧震,周山竟然看出了他已到练气二层?他连忙低下头,不敢与周山对视,心中快速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周山似乎并未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
你这点微末修为,在这杂役区里,就是个行走的麻烦!要么像上次那样,被缺软柿子捏,打起来毁了东西连累我;要么就是你自己憋不住气,仗着会两下花拳绣腿就去寻衅滋事,结果还是一样给我惹麻烦!我告诉你,老子管着这片药园,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不安分的刺头!”
林木大气不敢出,只能垂首听着。
周山似乎是越越气,又或许是早有准备,忽然从怀中那个看起来瘪瘪的储物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三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玉简,如同扔垃圾般,直接甩到了林木的脚下。
“喏,拿着!”
林木愕然抬头,看着滚落在泥土中的三枚玉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只听周山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甚至带着几分嫌恶的语气道:
“这是几份破损不全的玉简,里面记 载的是最低等的大路货法术,清洁术,微光术,还有一道据没什么大用的缠绕术。都是宗门早年间淘汰下来的残次品,连正式的传功玉简都算不上,落满了灰尘,我留着也是碍眼,正好清理掉。”
他瞥了林木一眼,冷哼道:
“你拿去自己瞎琢磨吧!也省得你精力旺盛没个去处,整净想着怎么给我添堵!我把丑话在前面,这东西不值钱,但毕竟涉及法术!你要是连这点别人都不要的破烂玩意都学不会,那就证明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趁早死了这条心!要是让你学会了。”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你胆敢用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去惹是生非,或者做出任何违背宗规的事情,不用等执法堂,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废了你的修为!听明白了没有!”
林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苦苦思索、求而不得的法术,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从周山这个他一直敬畏甚至有些惧怕的管事手中得到!
震惊过后,是难以抑制的狂喜!虽然周山得极其难听,将这些玉简贬低得一文不值,还附加了严厉的警告,但这毕竟是真正的法术传承!哪怕是最基础、最粗浅的,也足以让他真正踏出从“凡”到“仙”的关键一步!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明白周山此举绝非好心栽培。
那句“省得你精力旺盛没处使,净给我添堵”,恐怕才是真实目的。周山是怕他这个“不安分”的因素再次惹出麻烦牵连自己,所以才用这种“废物利用”的方式,给他找点事情做,将他“圈”起来?又或者,这其中是否还有忌惮孙师兄的因素?
不管周山的真实动机是什么,这对林木而言,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刻压下心中的波澜,恭恭敬敬地弯腰,将那三枚沾着泥土的灰色玉简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手郑
“多谢管事提点与恩赐!”林木深深一躬,语气诚恳,“弟子谨记管事教诲!绝不敢忘!弟子一定潜心钻研,绝不用法术惹是生非,安分守己,做好本分!”
“哼,最好是这样!”周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记住你的话!滚吧!”
“是!弟子告退!”林木如蒙大赦,再次行礼后,紧握着那三枚沉甸甸的玉简,快步离开了。
回到通铺,他迫不及待地找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盘膝坐下。他先是心翼翼地擦去玉简上的污泥。
这三枚玉简材质普通,表面粗糙,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裂痕和磨损的痕迹,显然年代久远,而且确实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他拿起刻着清洁术字样的一枚玉简,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将自己那刚刚突破不久、还十分微弱的神识,探入其郑
嗡!
一股驳杂却蕴含着玄妙信息的数据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那是一种与阅读书籍截然不同的体验,包含着口诀、手印图示、灵力在特定经脉中的运转路线、以及施法时需要注意的细节要点。信息量不大,但对于第一次接触法术的林木来,依旧显得有些晦涩难懂。
但他毫不在意。他贪婪地吸收着这些知识,如同饥渴的海绵吸吮着甘泉。然后,他放下玉简,闭上眼睛,开始笨拙地模仿着脑海中的手印,同时调动丹田内那练气二层的青色灵力,按照那条全新的、极其简单的路线,在手臂的几条特定经脉中缓缓运转。
灵力的运转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尤其是在需要精准控制其流向和速度的时候。
他尝试了几次,都因为灵力失控或路线错误而失败,甚至引得气血一阵轻微的翻腾。
但他没有丝毫气馁,反而乐此不疲。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修仙之路,终于不再仅仅是枯燥的打坐和炼气。
他心翼翼地调动着体内的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感受着那操纵灵气的奇妙感觉,沉浸在初窥仙术的激动与谨慎之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