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如同一束金色的箭矢,斜斜地切入苏氏集团的茶水间。阳光穿过窗户,在瓷砖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菱形的光斑,仿佛是一幅精心绘制的光影画作。
林川走进茶水间,手里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他轻轻地将豆浆放在台面上,瓷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凉意袭来,仿佛有一阵寒风吹过。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谁。那个总是喜欢装鹌鹑的周梦琪,总是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
“林哥,早啊。”周梦琪的声音像蜜一样甜,甜得让人有些发腻,就像是裹了一层糖霜的玻璃渣,看似甜美,实则锋利。
林川转过身来,故意揉着太阳穴,装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指节在额角轻轻按压,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印。
“唉,昨晚喝断片了,脑子里全是那首《泡面之歌》……”林川苦笑着道,“你我是不是该转行去写歌啊?”
周梦琪端着马克杯的手微微一顿,她今没有像往常一样扎起马尾,松散的发尾垂落在她白皙的锁骨处,给她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气息。然而,她那浓重的黑眼圈却让人无法忽视,仿佛她昨晚被人狠狠地揍了两拳。
尽管如此,周梦琪的唇角还是挂着那标准的实习生态度假笑,似乎对林川的话并不在意。
“林哥,您可真幽默,谁不知道您是全场最会搞气氛的呢。”周梦琪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
“搞气氛?”林川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评价有些意外。
林川盯着她指尖——那截被门框抠出的细痕还在,指腹却沾着淡蓝色墨迹,是苏氏财务室专用的印泥。
他忽然想起昨夜赵的“计划b”,喉结动了动,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就是可惜啊,有人连气氛都搞砸了……”
周梦琪的瞳孔猛地收缩,就像被一根细针穿过一般,瞬间变得极为细。她低下头,轻抿了一口咖啡,那咖啡的苦涩在她的舌尖蔓延开来,但她似乎并未在意,只是杯沿在她的唇上轻轻压过,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色印子。
“林哥,您什么呢?我昨……就是腿软了一下而已。”周梦琪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颤抖着,仿佛想要掩盖什么。然而,就在她的话音未落之际,茶水间的电子钟突然发出了“滴”的一声,时间跳到了七点半。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周梦琪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她手中的马克杯也因为这一动作而不心磕在了门框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哎呀,要开会了,林哥您慢慢喝。”周梦琪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匆匆忙忙地道,然后像是逃离一般,踩着她那细细的高跟鞋,快步离开了茶水间。
林川看着周梦琪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慢慢地从兜里摸出了一支录音笔,那金属外壳还带着他的体温,仿佛在诉着它刚刚所经历的一牵
林川轻轻捏了捏录音笔的笔身,里面存储着昨夜周梦琪和黄总监的对话——“宋姐,苏氏慈善晚会的录像带比钢琴视频更值钱。”他的喉间溢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鹌鹑要啄人了?那得给你撒把更香的米才行啊。”
傍晚六点,林川蹲在苏氏楼下的梧桐树下,手机贴在耳边故意嚷:“明轩!我搞到猛料了!周梦琪手机里有晚晴姐弹琴的高清视频,她要卖给黄总监!”他瞥了眼对面奶茶店的玻璃——周梦琪正站在收银台边,吸管咬得变形,目光死死黏在他手机上。
“谁敢动我姐?!”苏明轩的怒吼几乎要震破耳膜,林川赶紧把手机拿远些,压低声音:“但她开价太高,我正考虑要不要自己爆料……”
“爆!现在就爆!”苏明轩的钥匙串在电话里哗啦响,“我这就带几个人去她工位——”
“哎哎哎!”林川急得直搓后颈,“明轩,你可别冲动!这事得悄悄办,万一打草惊蛇……”他尾音突然变虚,像是被人撞了下,手机里传来模糊的“对不起”“没关系”,再开口时语气慌乱:“我到酒吧了,你晚点来,别让人看见!”
挂羚话,林川抬眼正撞上周梦琪躲在奶茶店门后的目光。
她指尖绞着奶茶杯套,白色纸片被揉成皱巴巴的团,转身时带翻了垃圾桶,易拉罐滚出来,在地上发出“哐当”的闷响。
深夜十一点,酒吧霓虹灯在林川眼底晃成一片模糊的彩点。
他扶着墙踉跄往外走,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歪到锁骨处,嘴里嘟囔着:“五十万……不,八十万才卖……周梦琪宋家那边有人接盘……”走到巷口那辆银色轿车旁,他假装被台阶绊了下,手机“啪”地掉在副驾座位上,屏幕亮了又灭——录音功能早已开启。
十分钟后,一辆网约车像幽灵一样缓缓地停在了街角。车窗降下了一条细缝,周梦琪那张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她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两下,然后像只灵活的猫一样,迅速而又轻盈地闪身钻进了巷子。她的高跟鞋尖点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敲在林川的心上。
一声,车门被轻轻地拉开。林川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靠在座位上,但他的耳朵却异常灵敏。他能清晰地听到周梦琪急促的呼吸声,就像一阵轻风拂过他的耳畔;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划动,似乎在急切地查找着什么;他还能听到她在翻找储物盒时,钥匙串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林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甚至还故意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鼾声,好让周梦琪相信他正在熟睡。
终于,周梦琪的手指捏住了手机。林川的脚趾微微蜷起,让自己的变得更加真实。
宋家要的是慈善晚会的录像……周梦琪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人听到,林川知道了?不可能……除非他监听我!
就在这时,巷口的路灯突然闪了一下,微弱的光线瞬间照亮了车内。林川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一道阴影,恰好遮住了他眼底的那丝暗芒。
他心中暗喜:饵已经被吞下,接下来,就看这条鱼能吐出多少刺来了。
周梦琪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机后盖里,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她盯着备忘录里那条伪造的“宋志远·10%股份代持协议”,喉结上下滚动,尾椎骨抵着车门扶手生疼——这是她今晚第三次确认,可屏幕上的日期、签名、红章依然刺得她眼睛发酸。
巷口的风卷着啤酒瓶碎渣刮过裤脚,她没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乱成破风箱,直到行车记录仪的红灯在后视镜里闪了闪,像极了苏晚晴办公室那盏永不熄灭的夜灯。
“哎哟,手机咋在这?”
林川的声音像块冷不丁砸进湖面的石子。
周梦琪惊得膝盖撞上车座,手机“啪”地摔在脚垫上,发梢扫过他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那上面还沾着酒吧的龙舌兰味——和她方才在奶茶店偷听到的“醉酒”时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头,正撞进林川似笑非笑的眼,他的领带还歪在锁骨处,可眼底的清明比巷口的路灯还亮。
“林哥,我......我帮你找手机。”她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手机边缘,就被林川用鞋尖轻轻压住。
他的白球鞋洗得泛灰,却精准地卡在手机和地面之间,像道无形的锁链。
“梦琪啊,”林川晃了晃另一只手的手机,录音功能的红色点在夜色里格外刺眼,“你我要是把这段录音发给明轩,他会信吗?”
周梦琪的耳尖瞬间煞白。
她想起苏明轩昨在茶水间摔碎的马克杯,想起他红着眼眶“谁动我姐我跟谁拼命”时的模样,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那是她刚才咬得太狠的嘴唇渗了血。“你敢!”她拔高声音,可尾音却像被踩扁的气球,“没有证据!”
“可你刚才‘宋叔答应’了,”林川歪头,碎发落进眼尾,语气却冷得像冰锥,“这算不算?”
夜风突然灌进巷子,吹得周梦琪的衬衫贴在后背。
她望着林川身后斑驳的砖墙,突然想起老家漏雨的土坯房——父亲跪在地上擦债主泼的红漆,母亲攥着医院催款单在楼梯间哭,而她攥着苏氏集团的实习offer,指节发白地告诉自己:这是往上走的梯子,踩断几根枝桠又怎样?
“林川,你不明白......”她的声音突然哑了,像台卡带的老收音机,“我爸妈欠债百万,催债的在门上喷‘杀人偿命’,我弟还在IcU等肾源......苏明轩对我好,可他姐挡了我的路......”她踉跄着后退,高跟鞋卡在砖缝里,“我只是想往上走一步!”
林川的手指在手机屏上顿了顿。
他想起上周在茶水间,周梦琪蹲在地上捡洒落的文件,发顶翘起的呆毛;想起她给保洁阿姨递热豆浆时,眼里那点藏不住的温柔。
可此刻她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嘴角的血珠滴在白色衬衫上,晕开的红点像朵畸形的花。
“你想进豪门,可以。”他收了所有笑意,声音沉得像压在箱底的旧唱片,“但别拿别饶命当垫脚石。”
周梦琪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她想抓住他的衣袖,却在碰到那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时缩回手——这是林川最常穿的一件,她记得他过“口袋多,装得下代驾单和冷笑话”。
可现在这衣服裹着的,是比苏晚晴更锋利的棱角。
林川转身时,动作显得有些匆忙,以至于他的西装外套如同被遗弃的孩子一般,顺着他的身体滑落,静静地躺在车座上。然而,他并没有回头去看那被遗落的外套,仿佛它已经与他毫无关系。
林川的步伐坚定而迅速,他径直走向巷口。就在他走到巷口的一刹那,他的手如同闪电般迅速地伸进了口袋,摸出了手机。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舞动着,像是在弹奏一场无声的音乐会。
很快,他完成了一系列的操作——备份录音已经成功传给了赵,并且还附带了一条简短而重要的消息:查“宋叔”身份,周梦琪父母债务明细,包括医院缴费记录。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出去的瞬间,赵的回复就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来。屏幕上只有一个简单的“收到”对话框,后面紧跟着一个举着放大镜的表情包,似乎在暗示着赵对于这个任务的专注和决心。
林川盯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个笑容中既有对赵效率的满意,也有对接下来事情发展的期待。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他的目光却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周梦琪正扶着车门,缓缓地蹲下身子。她的动作显得有些艰难,仿佛那扇车门是她唯一的支撑。
路灯的光芒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就像一片被风刮倒的芦苇,孤独而脆弱。
“林哥……”周梦琪的声音在风中飘荡,仿佛被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让人难以听清。然而,林川还是听到了她的问题,“你会告诉苏总吗?”
林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周梦琪身上,看着她那被拉长的影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最后,他的视线缓缓移开,落在了街角那辆银色轿车上。行车记录仪的红灯还在闪烁着,就像一颗蓄势待发的信号弹,等待着被触发的那一刻。
夜风掀起他的碎发,露出耳后淡青的血管——那是方才装醉时,他故意撞在酒吧门框上留下的。
“这局,才刚开始。”他对着空气了句,然后大步走进夜色。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赵的新消息:“宋叔?查到个线索,宋家二叔宋志远最近在谈慈善晚会的赞助......”
林川的脚步顿了顿。
他抬头望向苏氏集团的方向,那里的玻璃幕墙在深夜里依然亮着灯,像座不沉的灯塔。
风里飘来远处便利店的热豆浆味,他突然想起今早茶水间那两杯被遗忘的豆浆,此刻应该已经凉透了。
但有些事,才刚刚开始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