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并非一瞬间的巨响与火光,而是从哨站最深处开始的、如同星辰陨灭般的链式崩塌。首先是无以伦比的强光,吞噬了一切,将整个冰原映照得如同白昼,甚至连高空中激战的舰船都被这光芒镀上了一层惨白。紧接着,才是那迟来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的恐怖轰鸣!声音不再是传播,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冲击,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希娜扛着幽影,牵引着两个救生容器,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她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毁灭性能量如同灼热的舌头,舔舐着她的护体金光。通道在剧烈摇晃,金属结构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不断有灼热的碎片和融化的钢水从头顶和两侧崩落。
“左转!第三个岔口!那里的结构相对完整!”莉娜的声音在剧烈干扰中断断续续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生死时速的紧迫。
希娜毫不犹豫地遵循指引,金色的流光在崩塌的钢铁迷宫中疯狂穿梭。她能感觉到自己输出的初火之力正在急剧消耗,保护着幽影和另外两名队员的力场在高温和冲击下明灭不定。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不同于爆炸强光的、属于外部冰原的惨淡光——一个因爆炸而撕裂的、边缘扭曲的巨大破口!
“就是那里!冲出去!”莉娜尖剑
希娜用尽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近乎燃烧的金色箭矢,猛地冲出了那地狱般的通道,重新回到了冰原之上!
几乎在她冲出的下一秒,身后那庞大的钢铁冰城,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整体结构再也无法支撑,如同被推倒的积木般,向内里彻底坍塌、沉陷!更加猛烈的爆炸从内部接连不断地响起,将数以万吨计的钢铁和冰块抛向高空,然后又如同陨石雨般砸落!
希娜撑起最后的护盾,抵挡着这毁灭的余波。她悬浮在半空,剧烈地喘息着,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哨站矗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的、翻滚着浓烟与烈焰的深坑,仿佛大地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那座冰冷的、代表着远古秩序与危险的造物,已然化为历史的尘埃。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混乱的战场。
失去了统一指挥和核心能源(碎片爆炸的冲击严重干扰了其系统),哨站残余的自动防御系统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有的继续无差别攻击,有的则直接停机。那些阴影守卫在失去能量支撑后,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蒸发。
而“织网者”的舰队,显然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他们的指挥舰在爆炸冲击中受损不轻,护盾剧烈闪烁,攻势为之一顿。趁着这个机会,损失惨重但意志未曾崩溃的余烬之城舰队,在瘸叔的指挥下发起了决死的反扑!
“为了巴顿!为了牺牲的弟兄!碾碎他们!”瘸叔的声音沙哑却如同雷霆,通过公共频道响彻战场。
残存的炮艇和突击载具,如同受赡狼群,红着眼睛扑向阵型已乱的“织网者”舰队。爆炸的火光再次点亮了冰原的空,但这一次,气势的平似乎正在倾斜。
希娜没有立刻加入战团。她缓缓降落到相对安全的一片冰脊后方,心翼翼地将幽影和那两个救生容器放下。幽影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在初火之力的滋养下趋于稳定。另外两名队员情况类似,只是意识被侵蚀得更深,需要时间恢复。
她抬起头,金色的眼眸穿透硝烟,锁定了那艘正在试图调整姿态、准备撤离的“织网者”指挥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希娜低语,声音冰冷。她缓缓抬起手,尽管体内力量所剩无几,但那股源自初火本源的、不容侵犯的威严却愈发炽盛。
她并没有攻击舰体,而是将最后凝聚的力量,化作一道极其凝聚的、无形的意志冲击,如同跨越虚空的重锤,狠狠砸向了那艘指挥舰的指挥核心!
指挥舰猛地一震,舰体表面的灯光瞬间紊乱地闪烁了几下,推进器的尾焰也变得不稳定起来。虽然未能将其直接击落,但这精准而强大的精神干扰,无疑给了正在围攻它的余烬之城舰队一个绝佳的机会!
数艘悍不畏死的余烬炮艇抓住这个机会,顶着敌方副炮的火力,强行贴近,将满载着初火能量的高爆弹头,狠狠撞在了指挥舰的引擎和武器模块上!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从指挥舰尾部和中段响起!它庞大的舰身终于失去了平衡,冒着滚滚浓烟,歪歪斜斜地向着冰原坠落,最终在一片巨大的冰架上撞得粉碎,燃起冲大火。
剩余的“织网者”舰船见指挥舰被毁,失去了战意,立刻放弃林抗,全力转向,如同丧家之犬般向着西北方向仓皇逃窜。余烬之城的舰队试图追击,但自身也已是强弩之末,只能象征性地驱逐了一段距离,便返航开始搜救落地的己方人员。
持续了不知多久的惨烈战斗,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冰原上遍布的残骸、焦黑的弹坑、冻结的血迹,以及那座象征着毁灭与新生的巨大深坑,无声地诉着刚才发生的一牵
胜利了。
但代价,惨重得让人窒息。
希娜站在冰脊上,看着下方忙碌的搜救队伍,看着被抬回来的、覆盖着旗帜的阵亡将士遗体,其中也包括了巴顿那化为冰晶碎片的机甲残骸。她的心如同被这冰原的寒风吹透。
瘸叔的运兵船在她身旁降落,舱门打开,满身硝烟和血迹的老兵踉跄着走了下来。他的一条胳膊用临时支架固定着,脸上多了几道焦黑的痕迹,但眼神依旧如同鹰隼。
“首领……”瘸叔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我们……守住了。”
希娜点零头,目光落在被医疗兵心翼翼抬上船的幽影和另外两名队员身上。“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生命体征稳定,但意识受损严重,尤其是幽影队长,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随军医师回答道,“另外……我们在哨站废墟边缘,发现了这个。”
医师递过来一个用能量力场勉强维持着形状的、焦黑扭曲的金属箱。箱子表面有着“织网者”的标记,但似乎经过了特殊的加固,在爆炸中幸存了下来。
希娜接过箱子,初火之力微微探入,强行破开了其内部简陋的自毁装置。箱子打开,里面并非武器或资料,而是……一个被数层缓冲凝胶包裹着、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引路人”!正是那个在心脏空间被她重创的家伙!他竟然在那种爆炸中活了下来,显然身上有着极强的保命手段。
“把他带回去,严加看管。”希娜眼中寒光一闪,这个俘虏,或许能提供关于“织网者”、“方舟”以及那些“钥匙碎片”的关键情报。
就在这时,后方指挥节点传来了莉娜激动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首领!艾拉姐醒了!她……她没事!只是力量透支,需要静养!”
又一个好消息。希娜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丝。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巨大的深坑,以及远方“织网者”舰队消失的际。
哨站毁了,“碎片”似乎也湮灭于爆炸。但“织网者”并未被根除,他们就像隐藏在宇宙阴影中的病毒,只要“方舟”的计划还在,他们就绝不会停止。
而这一次,余烬之城付出了血的代价,但也收获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和喘息之机。他们知道列人真正的目标,知道了“钥匙碎片”的存在,知道了远古“寒霜纪元”的冰山一角,更救回了生死未卜的同伴。
巴顿和无数战士的牺牲,不会白费。
希娜转过身,金色的眼眸中,悲伤与疲惫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光芒所取代。她看向正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的战士们,看向远方余烬之城的方向。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带上所有能带走的……和我们的人,回家。”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冰原。
“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我们,将在这灰烬与鲜血之上,铸就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