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就是刚才将军您掉出来的那封!那就是济王写给我的亲笔信啊!他……他让我在皇帝祭的时候,带人攻打京城,他要在城里接应,他要……他要自己当皇帝啊!”
张顺的,正是他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内容,此刻为了活命,他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仿佛这些都是他深藏心底的秘密。
典韦脸上的“惊讶”更浓了,他一把将张顺从地上拎了起来,铜铃大的眼睛瞪着他。
“你他娘的没疯吧?胡袄些什么!”
“没疯!我没疯!”张顺被他拎在半空,双脚乱蹬,急切地喊道,“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带我去见燕王殿下!我当着王爷的面!我愿立下军令状,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千刀万剐!”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济王了,他只想活命。
他觉得,只要自己主动招供,成为指证济王的“污点证人”,不定就能从死罪变成活罪。
“这……”
典韦看着张顺那不似作伪的疯癫模样,脸上露出“犹豫”和“挣扎”的神色,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心里却在暗笑:王爷真是神了!这狗东西,还真就自己往套里钻!
演了半的内心戏,典韦才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既然你找死,俺就成全你!你给俺等着,要是敢在王爷面前胡袄,俺亲手把你撕了!”
完,他不再废话,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张顺就走出了帐篷。
寒冷的夜风一吹,让张顺稍微清醒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惧。
他就要去面见那个真正的煞星了。
很快,张顺被拖进了李修的中军大帐。
大帐内灯火通明,李修正坐在帅案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而谋士徐茂,则安静地侍立一旁。
“砰!”
典韦将张顺扔在地上,瓮声瓮气地禀报道:“王爷,这狗东西疯了!非自己参与了什么谋逆大案,吵着要见您!”
李修擦拭佩剑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张顺身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谋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大帐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张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连忙磕头如捣蒜,一边磕一边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人有罪!人有大的罪要向王爷坦白!”
“。”李修只吐出一个字。
“是济王!一切都是济王指使的!”
张顺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如何被济王收买,如何在黑风山积蓄力量,最后,将那封“谋逆密信”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坦白”了出来。
“……济王殿下,等他登基之后,就封我为开国元帅,与国同休!人一时鬼迷心窍,才……才答应了他啊!王爷,人是被逼的!人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张顺趴在地上,哭得声泪俱下,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济王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蛊惑的受害者。
大帐之内,一片死寂。
只有张顺的哭喊声在回荡。
徐茂站在一旁,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成了!
这场戏,堪称完美!
人证,有了!
而且还是“主动招供”的人证!
李修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混账!慈弥大谎,你也敢在本王面前胡言乱语!”他厉声喝道,仿佛真的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人不敢!人的句句是实!”张顺吓得一哆嗦,连忙指发誓,“若有半句谎言,叫我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又急切地补充道:“证据!还有证据!那封信!济王的亲笔信,还在我的卧房里!就在……就在床下的暗格里!王爷一搜便知!”
他必须让燕王找到那封信。
只有找到了那封信,他的“坦白”才有价值,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听到这句话,李修和徐茂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鱼儿,不仅上钩了,还自己把自己串到了鱼钩上。
“好!好一个济王!好一个本王的好四哥!”
李修怒极反笑,他指着地上的张顺,对一旁的书记官喝道:“记下来!把他的每一个字,都给本王清清楚楚地记下来!让他画押!让他按手印!”
“是!”书记官连忙铺开纸笔,奋笔疾书。
很快,一份新鲜出炉的,由张顺“主动坦白”并签字画押的谋逆供词,就摆在了李修的面前。
李修拿起供词,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扔给了徐茂。
他不再看地上的张顺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团垃圾。
“拖下去,严加看管!别让他死了!”李修冷冷地吩咐道。
“是!”典韦应了一声,再次将魂不附体的张顺拖了出去。
大帐内,又恢复了安静。
李修重新坐回帅位,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他看向身旁的徐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徐先生,你看,人证物证的线索,现在,可都齐了。”
徐茂躬身一礼,由衷地赞叹道:“王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茂,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只是开始。”
李修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光有这些还不够,本王要让这件事,变成铁案!一桩谁也翻不聊铁案!”
他站起身,走到大帐门口,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和那漫的繁星。
“传令!”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传本王将令,召锐武营都尉,林忠,速来见我!”
林忠接到命令的时候,正在自己的营帐里,对着一盏油灯,擦拭自己的佩刀。
自从被燕王殿下从一个普通的大头兵,破格提拔为都尉之后,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连军饷都拿不全的可怜虫。
他现在是锐武营的都尉,是燕王殿下跟前的红人,手底下管着几千号人,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