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
映照着太子妃苏昭薇的侧影愈发僵硬。
“此时宫宴怕是已过大半了吧？”
苏昭薇指尖冰凉，抚过金凤步摇冰凉的珠串。
难道太子独自去了？
这身为他而穿的盛装，此刻像个巨大的讽刺。
她闭了闭眼，压下喉头的酸涩，只觉这满殿的暖香也变得窒闷。
明明最近这么努力的为他打理东宫。
却没有挽回他半点心意。
苏昭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问道：“漫漫余生，你，你还能走到他心里吗？”
……
与此同时。
东宫门外的径上。
苏玉瑶风风火火地跑来，脸色因奔跑和惊怒涨得通红。
她刚从一个相熟地位不算高的宫宴守门侍卫那里打听消息回来。
“姐！姐！”
苏玉瑶几乎是撞开了寝殿的门，气息急促道，“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苏昭薇被惊得倏然转身。
看着苏玉瑶慌乱的样子，心猛地一沉：“何事如此惊慌？可是太子……”
“就是太子殿下！”
苏玉瑶喘着气，一脸愤慨和难以置信，“我打听到，殿下早就到了宫宴，可没待多久，宴席还没散他就抱着个孩子提前离开了！”
“孩子？”
苏昭薇秀眉紧蹙，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是啊！一个孩子！”
苏玉瑶急切地比划着，“那侍卫远远瞥见，是个姑娘，看着五六岁模样。”
“五六岁的孩子？”
苏昭薇疑惑道，“什么模样？”
“模样嘛……”
苏玉瑶回忆了一下侍卫的描述，“很水灵！对了！还有！上突然飞来了好大一只凤凰，都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神迹！”
侍卫没读过几书。
肚子里自然也没几两墨水。
水灵二字，还是搜肠刮肚才找出来的。
“凤凰？”
苏昭薇惊讶道，“具体怎么回事？”
“具体宫里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苏玉瑶顿住了，有些难以启齿，“只听……只听……”
“听什么？”
苏昭薇心里一沉，“快，遮遮掩掩的干什么？”
“外面都在悄悄传，那孩子是殿下的私生女！”
苏玉瑶一咬牙，带着哭腔道，“殿下今日不顾规矩独自赴宴提前离席，就是要赶着把这孩子接回东宫，放在身边！”
“私生女？”
苏昭薇身形晃了晃，扶住了妆台，指尖用力到泛白。
“怕是要给她和她娘亲名分了！”
苏玉瑶把听来的八卦，简明扼要的了出来，“所以才连提都没跟您提一句宫宴的事！”
当然。
还有很多其他更细节的版本。
但混迹宫郑
苏玉瑶自认有几分辨别能力，把那些不靠谱的故事都剔除掉。
首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竟然有人太子抱着的其实是晋阳公主。
简直是扯淡！
众所周知，晋阳公主一直生着病，都在宫里养着。
怎么可能出来？
怎么可能水灵？
最后一句，彻底点燃了苏昭薇心中压抑的委屈。
难怪……
难怪他不带她！
难怪今夜如此反常！
那漫凤凰神迹，竟是为了迎一个私生女吗？
苏昭薇丝毫不怀疑李承乾的能力。
近来发生的种种，她也有所耳闻。
对李承乾身上的各种神异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但此刻。
一股被背叛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她眼眶泛红，抱着膝盖。
随后慢慢的把脸埋在膝盖里。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甚至还投其所好，资助东宫歌舞团。
难道太子就这么不喜欢她这个太子妃吗？
哪里错了为什么不出来？
我可以改啊！
给我个机会，让我改不行吗？
……
皇宫径。
李承乾抱着兕子，正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兕子像只吃饱喝足的猫，满足地靠在他肩头。
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垂下的发丝，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夜色中的宫墙。
眼前的一切对她来都是新鲜的。
刚转过一道宫门，差点与匆匆跑来的程处默撞个满怀。
“殿下！您可回来了！”
程处默吓了一跳，看清是李承乾，才抚着胸口嚷道。
他身后跟着两个亲随，抬着一个筐。
李承乾微微蹙眉：“慌什么。”
程处默嘿嘿一笑。
献宝似的从筐里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油纸包。
“成了！”
程处默低声道，“殿下您看，按您的法子，熬了又熬，滤了又滤，真弄出来了！白得晃眼，跟雪沫子似的！”
他揭开油纸一角，里面正是李承乾让他秘密尝试提炼的白糖！
其纯净度远非此时市面上的粗黄糖或黑糖可比。
李承乾眼睛一亮。
一手抱着兕子，腾出一只手。
示意程处默倒一点在掌心。
指尖捻起一点细的糖粒，放入口郑
瞬间，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甘甜在舌尖化开。
还带着一丝微妙的焦糖香气。
“嗯，就是这个味道。”
李承乾满意地点点头，“纯度不错。就按这个标准做，有多少做多少，原料不必担心。”
李承乾心下大定。
这将是下一步计划的关键之一。
程处默精神大振
“得令！”
程处默又好奇地瞥了一眼李承乾怀里的兕子，“殿下，这是？”
“晋阳公主。”
李承乾言简意赅。
“晋阳公主？！”
程处默瞬间瞪大了眼，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她怎么……”
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还看起来气色这么好？
之前不是听病得快不行了吗？
李承乾没多做解释。
只伸手从筐里又抓了一把白糖包好。
“这个孤带走。你们忙去吧。”
话落。
李承乾抱着兕子，揣着白糖，径直往东宫厨房方向走去。
独留程处默一人在寒风中一脸懵逼。
这么晚了，晋阳公主为什么会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啊？
……
东宫。
李承乾没有直接回卧房。
而是去了后厨。
厨房里灯火通明，只有两个值夜的内侍。
李承乾一来，就将两人挥退。
他将兕子放在一张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很快，兕子揉着眼睛醒过来。
兕子好奇地看着陌生的地方和忙碌的大锅。
随后。
兕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大锅，这是在做什么呀？”
病后的虚弱被丹药驱散，此刻只剩下孩童旺盛的好奇心。
“给你做个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