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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同被撕裂的锦缎,刚从四叶草刑讯的炼狱中艰难拼合,却并未迎来解脱,而是坠入了更深的泥沼——感知混乱,能量如无头苍蝇在体内冲撞,失控感攫住了每一根神经。

林蔷薇甚至来不及吸进一口完整的气息。

脚下,那遍布幽蓝光路、曾被视作“神圣”的地面,在她强行扯脱一枚四叶草装置、引发局部能量反冲的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龟裂的纹路以缺失处为中心,如同黑色闪电般急速蔓延!

“咔嚓——轰!!!”

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她来不及惊呼,便随着崩碎的、失去能量光泽的地板碎块,向着下方那张开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巨口,急速坠落!

风声——或者,是高度浓缩的能量流掠过体表的尖啸——在耳边疯狂嘶鸣,撕扯着她残存的意识。下坠的过程短暂得令人心悸,却又漫长得如同永恒。左胸口的机械心在经历了一阵高频震颤报警后,似乎被这极致的失控所震慑,陷入近乎停滞的凝涩,带来溺水般的深沉窒息。

“砰!!!”

沉重的撞击声在空旷中回荡。她重重摔落在某种坚硬、冰冷,却又带着奇异脆性的物体上,冲击力让眼前炸开一片漆黑的金星,浑身的骨骼仿佛在同一瞬间发出哀鸣。先前与四叶草对抗、以及坠落时与碎块碰撞所带来的所有剧痛,此刻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席卷全身。

她像一具被抛弃的破旧人偶,趴在原地剧烈咳嗽,每一口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火辣辣的钝痛,喉头涌上腥甜。几秒后,撕裂灵魂的眩晕感才如潮水般稍稍退去。她用颤抖的、几乎不属于自己的手臂,勉强撑起上半身,艰难地抬起头。

然后,她的呼吸与奔腾的思绪,在这一刻被绝对零度般的严寒瞬间冻结。

眼前展开的,是一片无法以语言精准形容的、超越所有噩梦想象的终极景象。

一个巨大到吞噬了所有空间概念的地下腔体,向上隐没在浓郁的、仿佛实体般的黑暗里,向下……则被无尽的死亡所填满。仿佛整个起源之井的最底层都被掏空,塑造成了这座亘古的、沉默的坟场。

而填满这坟场、构成这“大地”的,是……骸骨。

堆积如山,望不到尽头的骸骨。

它们并非寻常意义上历经风化后的灰白枯骨,而是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被抽干所有生命辉光的铂金色泽,与之前构成四叶草装置的材质如出一辙,却更加死寂,更加了无生机。它们不似自然造物,更像被某种至高力量彻底同化、榨干能量与精华后,被随意遗弃于茨冰冷工业残渣。

它们的数量之多,足以令心智崩溃。目光所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铺满脚下,覆盖远方,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那片被更浓郁、更诡异的能量雾气所笼罩的昏暗边界。有些区域,骨山巍然堆砌,如同死亡构筑的丘峦;有些地方则相对平坦,宛如由枯骨铺就的荒原。但无论何种地形,都无法摆脱这铂金色死亡的统治。

更令人毛骨悚然、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灵魂战栗的,是这些骸骨所凝固的姿态。

它们并非安详躺卧,等待永恒的宁静。恰恰相反,它们无一例外地保持着生命之火熄灭前最后一刻的、各种各样的、极致的痛苦挣扎形态——

有的骸骨极度蜷缩成一团,脊椎弯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仿佛在抵御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寒冷或无边的恐惧;

有的则奋力向前伸出嶙峋的骨臂,五指以一种绝望的角度大张,指骨紧绷,像是要在虚空中抓取某种永远无法触及的希望或救赎;

有的头颅高昂,空洞的眼窝绝望地望向虚无的上方,下颌骨以一种撕裂的姿态张开,像是在对不公的命运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泣血的呐喊;

还有些骸骨彼此纠缠、挤压在一起,骨骼相互穿插,再也分不清你我,仿佛在最后的时刻仍在互相撕扯,又或是试图在绝对的冰冷中寻求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这里没有声音,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厚重的死寂。但这无边无际的、凝固在每一具铂金色骸骨中的痛苦与绝望,却比任何惊雷般的咆哮都更具穿透力。它们无声地汇聚成一股信息的洪流,疯狂冲击着林蔷薇的感官,诉着无数鲜活生命在簇走向终结的惨烈与不甘。这里,是失败者的最终归宿,是圣殿所谓“优化”之路下,最赤裸、最残酷的证明——那堆积如山的残骸。

林蔷薇瘫坐在冰冷刺骨的骨堆上,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疯狂窜升,直冲灵盖,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比这外部环境带来的、足以碾碎心智的冲击更迫在眉睫的,是她身体内部正在发生的、急剧的、令人心悸的异变。

之前四叶草装置的神经干扰虽被强行中断,但其残留的能量如同最顽固的跗骨之蛆,依旧在她纤细的能量脉络中乱窜,与井底无处不在的、那股加速结晶化的诡异能量场里应外合,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更糟糕的是,她刚才在情急之下,不顾后果地强行引导锈蚀之力反向侵蚀四叶草,似乎……彻底打破了某种危险的平衡。

她的左臂——那条早已被结晶化严重侵蚀,又刚刚承担了锈蚀之力主要输出通道的臂膀——此刻正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恐慌的剧变。

沉重、僵硬的感觉加剧了数倍,仿佛整条手臂不再由血肉构成,而是正在被投入无形熔炉,快速浇铸成某种沉重的金属!皮肤之下,原本仅是脉络状分布的结晶区域,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连成一片,并且颜色不再是单纯的冰蓝或暗红,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红与铂金交织、相互纠缠的、极其不祥的混杂光泽!那感觉,就像是她手臂的血肉组织正在被某种规则强行分解、重构,转化为与脚下这些骸骨相似的材质,却又被更具侵蚀性的锈蚀之力所浸染、异化,变成了一种无法定义的、活着的恐怖造物!

持续的刺痛已演变成某种更深沉的、仿佛肢体正从存在层面上被强行改造与剥离的钝痛与麻木。她咬紧牙关,尝试集中意念去活动左手的五指,回应她的只有极其微弱的、如同生锈齿轮在泥沼中艰难转动般的滞涩感,几乎失去了大部分知觉。

失控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锈蚀化与结晶化,这两种本该冲突的力量,在她体内达成了某种危险的、“邪恶”的共识,正联手加速吞噬她的左臂!并且,那不祥的色泽与僵硬的触感,正散发着令权寒的气息,明确无误地显示出它们有向着肩颈和躯干蔓延的趋势!

她瘫坐在这片望不到尽头的铂金色骸骨坟场中,身体正从内部被不可逆转地“锈蚀”,精神在内外交困中被推向了崩溃的悬崖边缘。前路被迷雾与死亡笼罩,后退之路早已在头顶上方断绝。而她自已,似乎也即将成为这累累白骨中,最新鲜、也是最怪异的一员。

绝望,如同冰冷彻骨的海水,带着淹没一切的重量,再次无声地漫涌上来,试图将她最后一点意识的光芒,也彻底吞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