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娘凑上来同周锦绣寒暄。
“这京城的东西真贵,什么都要钱,良子,你们的俸银一个月五两,听着不少,他也是不够,要是搁在我们那里,半年的嚼谷都够了。我就同他,那就省着点用,以前家里穷,现在好了,是衙门里的人,米面、衣裳一年四季有得发.....”
“娘。”
刘良文截断他老娘:“您同人这些干什么呢?”
心下暗恼,老娘这是在揭他的老底,尤其是在周锦绣面前,这不是让人笑话吗?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哪里能体会他们这些底层饶艰辛,只会当茶余饭后的笑谈。
刘老娘却不赞同:“这有啥?哪个不是穷过来的?都是你的同僚,不会笑话。”
周锦绣闻言,掩唇轻咳了一下。
刘良文面皮微红,一拉他老娘:“您炉子里不是还坐着水壶呢?可别扑了。”
“我没有烧水.....”
“娘!”
刘良文拖长了声。
刘老娘这才知道儿子是嫌她话多了,只得不情愿地起身,一边催刘改花也走。
外头的雨渐停了,淅淅沥沥地。屋内的几人也起身,站在屋檐下话。
司昭正给乖喂食,乖今日吓着了,不时惊叫一声。琢磨着是不是给乖的笼子上头罩一层布,免得像今日这般淋雨。这夏日的雨下得急,乖又不肯老实呆在屋子里,别是给淋病了,上回就拉肚子,蔫了好几日才缓过来。这鸟精贵,比人还难伺候。
“这鹦鹉长得奇怪。”
耳旁一声,司昭抬头,见郑昊走过来,好奇地端详乖,他手一伸,乖就后退一步:“救命。”
司昭陪笑,它今日受了惊吓,胡言乱语,莫要见怪。
郑昊奇怪,鹦鹉怕下雨吗?他们翰墨院里的那只绿毛鹦鹉可是没有这个毛病,不管刮风下雨,叽叽喳喳地,热闹得很。
司昭就这鹦鹉毛病多,同人一样,雨淋不得,日晒不得,娇贵得很。
郑昊几人笑了起来。
周锦绣忽然插了一句,这是灰毛鹦鹉,俗称灰机,聪明得很,能同人对话。
郑昊就逗它话,果然,能简单对答几句,当下很是惊奇,直问司昭从哪里买来的?听司昭竟是路上捡的,笑,不相信。
一时雨停,众人告辞,刘良文也跟他们一起走。刘老娘过来送他出院门,回头见刘改花,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刘改花口里应着,提着裙子跟她回去。
元太太就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了一句,下雨穿了薄底绣鞋出门,也不怕弄脏了。
细珍不明所以,刘姐姐吗?
“周大人定亲了吗?”元太太却转头问元朗。
元朗啊了一声,定了。
“谁家的姑娘?”
元太太大感兴趣,刨根问底。
“听是尚书府的姐。”元朗晃着脑袋,然后就回身进了屋子。他们三饶婚配,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年轻的进士,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可惜,郑昊已经成亲,孩子都有二个了,不然,也是另一个刘良文。就连他,都被人问过几次,可有婚配?周锦绣出身富贵,他的亲事,是锦上添花,门当户对。本不在他们之粒
元太太一脸意犹未尽地嘀咕:“嗯,也就尚书府的姐配得上周大人,长得跟仙女似地,比姑娘还俊。真好。哎呀,以后我们细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得一个这样的如意郎君啊。”
元细珍听了傻笑,司昭抿着嘴,心想,要是被周锦绣听到元太太这样夸他,怕是要当场翻脸吧?每次见他,都是一幅傲骄的样子,他像仙女,有这样的仙女吗?
乖在笼子里跳着脚,扑簌簌地抖羽毛:“欢迎回家。”
司空道从外头跑进来,一边抖动着鞋上的雨水,一边抱怨,这么大的雨,困在人家屋檐下,站了这许久。
司昭见他脸色发红,好像是喝了些酒,就问他哪里来?
司空道和方大勇在前头酒馆喝了二杯。
第二日,司昭在家练习丝毛。司空道告诉她,花魁娘子都有一头好头发,把头发画好了,能增色不少。
林妹站在门口,告诉司昭,巷子外头有人找她,是上次来找她的那个谢家的哥。
司昭心下一喜,出去,看到喜子站在巷口,她问,谢九哥可是有信件带给她?
喜子,叫她跟着走。他家公子回来了。
司昭跟着喜子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却往河边去,司昭忍不住问,这是去哪儿?
喜子快到了。
马车沿河往西走,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停下。
喜子指着河中一艘船。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铺满水面,也映得这只船,暖意融融。
舱内灶边立着一个少年,锦袍玉带的少年,围着一件半旧的靛蓝围裙,围裙粗粝,边角磨损,被他牢牢系在腰间,直勒得那身云锦裁就的月白交领中衣显出几分窘迫的褶皱。他高高挽了衣袖,正在和面。
司昭跳上船。
谢九哥扭过身子,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示意她坐,然后自己去洗手。
平贵也提了一个硕大的食盒上船,把里头的吃食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很快就摆满了桌。
他提着食盒上了岸。
“干啥呢?今儿是什么好日子?”
司昭俏皮地歪头,示意他身后的面盆。
九哥没有回答,反问她:“你去洪家了?你去那里做什么?”
他一脸的紧张,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司昭,乌黑的发上沾了白色的面粉。
司昭:“去画画,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不是休沐的时间,谢九哥忽然跑回来,她以为是信件的事有了着落,谁知道是为了洪家的事?
谢九哥吁一口气,他拎起桌上的茶壶烫杯:“你也真够胆大的,要是洪放发现了你,可真是自己巴巴送上门了。他们正愁找不到你三哥,你还自己送上门去。我一听,吓了一跳。”
金甲卫一直在暗地追查平三的下落,要是让他们知道其妹现在京城,不得把她当成诱饵来吊平三上钩。金甲卫做事可不管手段,只要达到目的,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司昭竟敢自己送上门去,他乍听到喜子送来的消息后,是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就启程赶了回来,生怕晚一步司昭出了什么差错,可就肠子都悔青了。
“我已经画好,早离开了。”
司昭笑着把老太太画鹅的事了一遍。然后岔开话题:“你在做什么?”
谢九哥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此刻一手白面,莫非是要自己做面条吃?
谢九哥却眨着眼睛:“这茶汤色不好,你且润润口。还有这些点心,你慢些吃,等我一会,很快的。面醒好了,就可以下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