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打死?”司徒青山双眸瞪圆,难以置信道。
祝余坐下身,手指轻轻摩挲着耳后思虑道:“古书中有记载,脑后伤若未当场毙命,也可能在伤后的十二时辰内死亡。伤者初时会呈醉酒状,脚步不稳如坠云雾。”
司徒青山眼眸一亮:“这不正是张龙张虎死前的样子?”
祝余颔首接着道:“此外,伤者也会出现呕吐不止,瘫软在地,这与醉酒十分类似,所以在刘芳眼中当日他们兄弟二人像是醉酒而归。”
司徒青山摇头不解:“余儿,你的怀疑固然有可能,但如今二饶尸体已经烧毁,死无对证。”
“不,还有疑点。”祝余沉声,“伯伯可还记得,刘芳曾提到二人回来时清涕如注,像是得了风寒?”
司徒青山点头:“却有此事,这不是疫病的征兆?”
祝余摇头:“这是脑赡征兆,书中有记载脑髓伤则鼻渊如溃堤。因而第二日,刘芳发现他二人尸体时流着的黄涕,其实并不是浊涕,而是髓液。”
“髓液?”司徒青山脑筋一转,想起一事,“对啊,当年祝兄还在衙门做仵作时,曾破过一个案子,两个混混前一日还在大街上大打出手,结果第二日双双死在各自家郑祝兄也正是以髓液为据,判断二人是脑伤后遗丧命的。”
“如此来,他们二人并非得了疫病而死。”司徒青山摩挲着下巴思虑道,“那是何人将他们打死的?”
“那就要看凶手的作案动机了。”
“你是,黄金?”司徒青山很快意识到。
祝余颔首:“司徒伯伯,我们先审问陈大有吧。”
张虎与张龙叫陈大有二叔,并非因为陈大有是那张家人。张家祖辈曾是观山高手,善望气寻龙,到了张龙张虎这一代手艺才渐渐失传。
陈大有是与他们父亲出生入死的伙伴,曾救过父亲的命,父亲对他关照有加。父亲死后,他也就顺理成章住在张家。
但这陈大有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偷鸡摸狗的习惯戒不掉,又爱出入赌场,时常被衙门盯上。
“陈大有,我问你,你可有偷盗黄金?”司徒青山站在一旁厉声问道。
“我,偷黄金?”陈大有被逗笑,双眼犀利地盯着他俩,“是谁告诉你们黄金的事,是不是那个刘芳?”
“陈大有,你最好老实交代。”司徒青山的刀“哐”一声放在了桌上。
他的眼神才渐渐怂下去:“我没有偷黄金,而且我怀疑黄金根本没有丢失,就是那兄弟二人故意骗我的。”
“为何如此?”祝余问。
陈大有愤愤道:“当初我只是问他们兄弟二人借些银两周转,可他们却不念旧情。第二日这黄金就丢了,你这不是故意是什么。”
祝余眼眸如鹰:“所以,你见过黄金?”
陈大有的眼神忽而瞟到一旁,摇头道:“没有,他二人和守财奴一样,谁知道他们藏在了何处?”
“他怎得可能没有见过!”
此话是许盼春所,听陈大有否认见过黄金,她尤为激动地拍桌而起。
祝余前倾着身子问道:“这么,你见过黄金?”
“当然。”许盼春是眼下唯一承认见过黄金的人,玉手搭在胳膊上,“不仅如此,我还摸过呢。当初那张虎回来,他若没有这锭金子,我可不会同他成婚的。”
“所以,黄金真的在你这里?”司徒青山追问。
许盼春忙摇头:“我只是摸了摸,并没有偷黄金。要偷,定是那陈大有偷得!”
“你确定他偷了黄金?”祝余疑惑。
“如今这黄金在谁手中我不知道。”许盼春抽出丝帕,轻轻拭着汗水,“我只知案发前一日陈大有来偷来过一次黄金,不过被张虎发现了,好一顿打。”
这么来,陈大有方才在撒谎,他不仅见过黄金,还试图偷过。
祝余继续追问道:“那你同范秀才是何关系?”
许盼春婀娜的身姿站起,银铃般清澈的笑声响起:“其实当日他同张虎一起回来时,我就相中了他。只可惜,还是嫁给了张虎这个莽夫。”
许盼春嫁给张虎是看中了他的钱,至于这个范秀才…
她抓住方才话中的蹊跷:“你是,范秀才是与张虎他们一起从北域回来的?”
“你们不知道吗?”许盼春疑惑,“听张虎,他是去北域采风的,途中偶遇,就一路同行而归。”
范斗也曾去过北域?真会这么凑巧?
这一审问,就到了夜里,眼看着明日就是第七日,大家伙都坐在房内睡不着觉。
“余儿,来,吃点。”司徒青山见她晚膳没怎么吃,特意给她拿来了饭菜。
“司徒伯伯。”祝余回过神,赶忙起身接过菜,“让您操心了。”
“你可别那么,我家这闺女自毛毛躁躁,还好有你照应着。”
祝余咬下一口饼连忙摇头:“才不是,是阿笙一直在帮我。”
“对了,这案子你是否有头绪。”司徒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那陈大有真是杀人夺金的凶手?”
刘芳和许盼春都曾过陈大有觊觎这黄金已久,而且他刻意隐瞒自己偷金一事,如此看来嫌疑最大。
祝余思虑着,还是摇头道:“眼下还不能断定,等待会问过范秀才,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哎,可惜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司徒青山仰头看月,叹道,“希望谢大人那边会有好消息。”
自义庄回来,谢展便同射北望快马加鞭赶去皇城千机处调查,已是一日未归。
千机处虽可知南靖下事,但谢展对于义庄内的情形毫不了解,此案更是无从下手,难上加难。
“这都过了子时了,你还在干嘛?”月光下一个飒爽的女子拄着刀坐在屋顶。
夏清朗抬眸,松了口气:“司徒捕快,你下次出现就不能吱一声。”
她一个飞身跃下,轻步走到他身前:“余儿可,在刑部你是最爱睡觉的。”
“我怎么睡得着觉,今日祝姑娘是为了救我才被人偷袭的。”他眼中尽是愧疚之意,侧过脑袋眼眶红红的。
司徒笙察觉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哪有那么重要,以我对余儿的了解,今日无论是谁,她都会出手相救的。而且明日还没到,相信余儿和谢大人定会有办法的。”
司徒笙虽如此,可也是一夜未眠。
明日,真的会有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