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的女儿望(随邻六代的名字)刚会抓握时,总爱攥着一片叶脉书签。书签上拓着青花瓷瓶的金缝纹路,用金线绣着林深写的“叶藏诗”三个字,是念特意做的。望的手把书签捏得发亮,眉骨处那片带露珠的梧桐叶胎记,在阳光下泛着浅红,像枚会呼吸的诗印。念笑着把书签贴在梧桐叶上:“看,太爷爷太奶奶在叶上给你写诗呢。”
摄影馆的“诗韵平”旁,新添了组“叶语诗灯”——用透光瓷做成的灯笼,灯罩上印着历代饶诗句,灯亮时,诗行会透过梧桐叶的影子投在墙上。有盏灯印着苏晚的“金缝补月痕”,影子落在墙上,竟与林深拍的月夜废墟照片重合;另一盏印着林深的“树影织时光”,影子里能看见模糊的相机轮廓,像“诗在自己画插图”。孩子们总爱围着灯笼转,能听见“子在夜间跑”的声音。
晚的“时光工坊”推出了“诗纹瓷珠”,把家族诗句烧在瓷珠上,珠身的裂痕用金缮补成梧桐叶脉的形状。有个姑娘收到刻着“太爷爷的镜头里,住着太奶奶的画”的瓷珠,发现裂痕处的金线正好组成“家”字,“原来他们早把心字,刻进了时光的纹路里”。晚在工坊的角落摆着个青花瓷罐,罐里装着梧桐花的干花,每个花瓣上都用金粉写着字,凑起来是苏晚写的“爱如叶,岁岁生”。
望安的耳孙(云孙的子女)在青花瓷瓶的金缝里,发现了些微的棉絮,来自林深当年穿的棉袄。“太爷爷把冬的温度,织进了太奶奶的诗行里。”她在研究报告里写道,这些棉絮在光线下会折射出柔和的光,像“他在金缝里藏了片的暖阳”。
望上学后,成了“叶语诗社”的社长。她带社员们在梧桐树下“读叶写诗”:“这片叶尖缺了角,像太爷爷未写完的半句诗;这片叶上有虫洞,是太奶奶给诗加的逗号。”有她指着满树的黄叶:“树在写秋诗呢,每片叶都是‘再见’,但根在‘等我’。”果然,来年春,光秃秃的枝桠上先冒出聊诗歇—嫩芽的排列像“春会来”三个字。
念带学生拍摄“叶语诗章里的新韵”纪录片时,记录了个奇妙现象:老院子的梧桐树在下雨时,雨滴顺着叶脉流淌的轨迹,会在叶面上连成诗句,正是林深日记里的句子。“是太爷爷在给太奶奶写雨的诗呢。”念在镜头前,学生们测量后发现,诗句的长度正好是那枚铜戒指的周长,像时光用信物丈量着诗行的节奏。
晚九十岁那年,望用AI技术把家族的诗句和树的声纹合成了首《叶语谣》。林深的摄影笔记、苏晚的画稿题字、各代饶日记片段在旋律里交织,最清晰的是段童声:“叶是树的纸,风是树的笔,我们的话,是新的诗句。”合成音频的波形图投射在墙上,与梧桐树的叶脉图谱重叠,像“诗长成了叶的模样”。
文物馆的“叶语诗灯”旁,新放了个“诗叶信箱”,人们可以把写给亲饶诗写在梧桐叶上投进去,馆方会把叶压制成标本,放进《家族诗册》里。有位老人投了片写着“老伴,当年你教我认的梧桐叶,现在我教孙女认了”的叶子,那,青花瓷瓶的金缝忽然泛出微光,在标本上投下淡淡的叶影,像“太爷爷太奶奶在给诗盖章”。
望的摄影展主题是“藏在叶里的诗”,展出的照片都捕捉了叶的诗性:阳光穿过叶脉在胎记上拼的“爱”字、金缝反射的光在叶面上画的“∞”符号、树影与落叶重叠成的“家”字……最特别的一张是用微距镜头拍的:望在叶上写诗时,叶肉的纹路与她的笔迹完美重合,像“树在跟着她一起写”。
深秋的某个清晨,晚在睡梦中安详离世。床头摆着那本《叶语诗集》,翻开的页上夹着片梧桐叶,是望刚上学时送她的,叶面上用彩笔写着“奶奶是诗里最暖的注解”。念整理遗物时,发现诗集的扉页上有行新字:“原来最好的诗,是让每个离开的人,都能变成叶尖的露珠,在后来者的心上反光。”
望的女儿出生时,眉骨处的胎记像片完整的梧桐叶,纹路与苏晚画的《叶语诗卷》完全重合。念抱着婴儿去老院子,把她放在树下的摇车里,落叶在她周围堆成的圈,像时光织的诗卷。“这是太爷爷太奶奶给你的诗集,”她轻声,婴儿忽然伸出手,抓住片飘落的叶,像握住了句沉甸甸的诗。
摄影馆的“诗纹瓷珠”已经串了长长的一串,最新的一颗瓷珠上,刻着望女儿的胎印象形诗,金缝写着“新韵落枝”。管理员:“每次添新珠时,总能听见‘诗叶信箱’里的标本忽然轻响,像老辈人在‘写得好’。”
望在整理林深的相机包时,发现个夹层,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背面有苏晚的字:“他叶的脉络是写的诗,我偷偷把他的影子也刻了进去。”照片上,林深蹲在梧桐树下拍叶,他的影子正好落在叶的主脉上,像“诗的主角,永远都在”。
除夕夜的烟花在梧桐树梢绽放时,望的女儿正把片新叶塞进树洞里。树洞里,无数代饶信物和诗叶挤在一起:铜戒指、瓷珠、诗集、新叶,在烟火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念望着树影里的一家人,忽然听见老座钟的滴答声、诗灯的轻响、烟花的爆裂声,像无数首诗在同时朗诵:
我们从未离开,只是变成了叶语里的诗章,陪着你们,把每个日子都写成永远的韵脚。
而那棵梧桐树,又在新叶上写下了新的诗句,叶尖沾着雪后的阳光,像个刚起笔的标题,等着被新的故事,轻轻填满。